季节在曲线型的空间里更换，春天又来了，然而在直线型的时间里，有些人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记得那是个冬天，寒风吹彻，它带走了很多，黄叶飘零，百花摧残，还包括我那亲爱的曾祖父，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那么慈祥，那么和蔼，突然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多记忆，鲜活的、残留的、遗忘的以及正在被遗忘的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曾祖父健在的时候，我喜欢找他聊天。每次到他家，我总是缠着他说东说西。虽然他耳背，会时常听不清我在讲什么，但是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喋喋不休，偶尔还会从口袋里变出糖果。
　　一个午后，我们一家去看望曾祖父，我蹦跶着脚步，来到了曾祖父家。曾祖父缓慢地挪动着步伐，来给我们开门，看到是我们这些晚辈来看他，很是兴奋。
　　“太爷爷，我又过来看您啦！”我凑到他耳边，大声地说。
　　“啊，乖孩子啊，你来啦，坐坐坐。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食，曾祖父转身走向厨房，阿姨低声地和我们说这几日曾祖父的风湿又犯了，每天晚上都痛的睡不着觉。我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老人嘛，有点问题难免，但是后来的日子里，我才渐渐明白他那些隐忍与体谅，曾祖父有病都是拖着的，他从来都不去向别人抱怨什么，晚辈来了，包括那一天，他都是强打着精神，展现最硬朗的一面给我们这些后辈，他知道每家都过得不容易，所以也就不愿麻烦我们了。
　　到了晚上，吃完饭，一弯朦胧的月亮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了出来，闪着银色的清辉，于是随行的几个亲戚来了兴致，搬了几张小椅子放在楼下，晚上我们要一起来个促膝长谈，中间曾祖父也从楼上下来，加入到我们的聊天中来。
　　“太爷爷，您身上还疼吗？”我们站起来扶他。
　　“没事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他笑笑答道。
　　“真诚，最近学习怎么样呀？”
　　“这次考试，成绩不是很好”说完我惭愧地低下了头，虽然很不想谈及此事，但是曾祖父向来很关心我们这些晚辈的成绩，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家穷，没读几年书，现在生活好了，对于我们这些读书的孩子，他寄许了很大的期望。
　　“没事的，一次考试吗？没必要这样垂头丧气。”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
　　听着听着，他也忍不住打开了那年代的记忆：“人总要有点经历，才能成长呀!没有一个人他的人生是风平浪静，总会经历许多波折，我活了这么多年，遇到抗日战争，解放后被打成右派，又遇到文化大革命，好不容易这几年生活安稳了，又让我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好几次我自己都觉得要趴下了，可是想想家人，我还是挺过来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啊！所以啊，孩子，一时的学习成绩不理想都不是事儿！”
　　不知不觉，夜已深，月光洒满了院落，我们上楼准备睡觉。
　　欢畅的一夜，我沉浸在曾祖父的话里，是啊!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像海上的一条船，时而平静行驶，时而大起，又大落，但只要坚持航行，总会到达目的地。

返回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