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儿行千里》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每次听都心存牵挂、心存惦念、有时甚至心存悲凉。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母亲的眼里,儿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在母亲眼里,儿永远是他心头的扯不完的思念,说不完的牵挂。
村头,那颗老榆树下拴马老树桩边青石磨盘,成了全村人送别和期盼的地方。那颗老榆树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次离别的泪水和相聚的喜悦。
那年父亲赶着马车,在拴马桩下等我。母亲扶着小脚的姥姥,拉着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倒是姥姥不停地念叨着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新疆太远了。我72年去过一次,要坐半天的火车到北京,再整整坐四天三夜的火车到乌鲁木齐,再坐了两天汽车,再坐一个小时的马车才能到家,当时我感觉是到了天边了。母亲说:“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出门在外,路上多帮助别人,一旦不知道路了,还可以问问人。”
父亲看我们还在说着什么,也从拴马桩哪里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满眼通红默默无闻的看着,听我们说话。
那时的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十三岁,对人生还不懂得迷茫、不懂的艰辛、不懂得凄苦;只知道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地成长。尽管每天放学还要去给兔子菀草、喂鸡、喂猪,甚至还要去忙着父亲放牛,帮母亲割地除草,早晨还要早早地起来捡牛粪,拾猪粪,但是总是感到幸福的。尽管在父亲的怒骂声中,不停地做着各种农活,在母亲的关爱中慢慢长大,但是还是感觉道那种无忧的快乐。因为每次出去干活总能和熟悉的小伙伴们在一起闲聊,一起打闹,一起收拾别的村的小女生,甚至还从筐子里抢人家拔好的小草。惹得另邻村的大男孩,把我们美美的收拾一顿。青肿的挂满了鼻血,回家还不敢告诉父母,因为我们先欺负别人了......
离家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再也回不了家了。看着姥姥、母亲、父亲三人忧郁、内疚、凄苦、难过的的脸色,就知道这一离开,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楚,那种酸楚是你无法用大脑控制泪腺中的每一个神经的。牙齿咬着抖动嘴唇,双眼望着“雾蒙蒙”的远方,一双手揉搓着母亲连夜赶做的粗布的衣角,心里在想我要去的地方有白面馍馍吃,有新衣服穿,还能到地里捡麦子换白面馍馍,更能减轻家里的负担,那颗浸含在睫毛上的泪水就不会轻易滴下。在那个十年九旱的地方,粮食尤为重要,重要的一粒小米都要从碗底用舌头舔的吃了,掉在炕上的一片玉米面渣子都要捡起来吃了......
在父母的眼里,儿女再多也从来不嫌弃。哪怕儿女们从炕头排到炕尾,灰楚楚的小脸睡在没有枕头的炕沿上,梦中的尖叫与呼喊从来不掩饰不住父母心里的那种高兴。在他们传统的观念里,多子多福已经深深地印在他们的骨髓里。在多的子女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在多的困难也不会扔下一个。因为那是他们的心头肉,是他们的明天、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寄托,是他们老有所依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梦想......尽管父母知道那种梦想是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是要付出骨髓里的精华和汗腺中的“泪水”,是要付出心房中流动而不衰竭的能量,但是他们还是充满关爱和希望,还是堆满呵护和盼望。
儿行千里一别难回,在他们心里一个圆满的家,就像那个小花瓷盆缺了一个小口子一样,留下了永久的自责和遗憾......
如今这种情景再一次发生在我的身上,儿子背起背包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沉沉,似乎感觉到灵魂离开了肉体,脚下每一阶楼梯都是隐约着无名惦念和牵挂。心里莫名的那种酸楚,感觉到了当年父母的那种牵挂。牵着孩子的那双有力的大手,才发现他长大了,长大了就得离开家,就得有自己的生活,就得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妻子在孩子临上车的时候踮起脚,轻轻地亲了亲孩子的脸,说了一句:“冬天路滑,坐车注意安全”。迅速关上车门,掩面而泣。我知道妻子经历这种送别的情景也太多了。每次回老家看望老母亲老父亲,真是相聚时难别亦难,泪水留满眼下帘。如今这种情景又落子自己身上,那种对老母亲老父亲的惦念、对孩子的牵挂一下涌上心头难以掩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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