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山的塔畈,之于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而言,最初知晓的仅是她的茶。
每年的清明节前后,走东家串西家,主人待客的第一味,便是塔畈产的“毛毛月”,嫩黄的芽片在杯子里上上下下的泛动,那香气氤氲满屋,这极致的味道,虽是我终日被烟草熏得迟钝的味蕾,依然能捕捉得清清楚楚。
至于塔畈“白茶”鹊起的声名,那是近年的事儿了。听说有不少的地方引进了这个稀有的茶种,可终因水土不服,只在塔畈扎下了根,给这里的生态
环境作了一次最好的说明,这断不是骚人墨客笔下的文釆,可以粉饰的。
小暑边上的天气通常是酷热的。我们一行人,笫一站来到塔畈乡的杏花村。一场雨,正好把夏季的热浪驱的干干净净。塔畈的夏雨,如同那村中的秀姑一样,野性而奔放,及至碰到心仪的帅哥儿,便又变得羞羞答答起来,有一股“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韵味儿,若不是尝过江南春雨时的寒意,倒真是误以为她是另一个同名者的所在。
雨中的塔畈,在烟雨的诗意中。在施家老屋古民居里,我们追寻着的似乎是那断桥上的一段情话,沈园里的一缕相思,在每一个细微的回忆驿站里,努力寻找她当年的俏影,那些曾经的沧桑。
雨,渐渐地停下来,远处的岚烟在板仓风景区的山岫里蒸腾出来,飘向更远的天际。
同行的文,钻进一家园子里,孩子一般看着满园滴绿的果蔬。主人是个约摸七十左右的老妇人,她顺手掰下几根玉米棒塞进文的手里,推开文递钱的手,没有言语。我望着她那有着菊花一般皱纹的脸上,那双不算明亮的眼眸里闪看柔和的光亮,这一刻我似乎读懂了这里山民们那注入灵魂的纯厚。
塔畈的夜,是格外的静逸,我独自坐在板仓宾馆的“听溪”亭里,被山风吹得好爽,暑气在脚下的溪流中被消解的无影无踪,暗夜里自是无法看到“清泉石上流”的景致,只有那如琴的流水声伴着我一个人在冥思,“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可惜这不是秋天,雨又是停了,让我这想附庸一下的心里是找不到着落了。想到明天还有爬山的行程安排,便回到房间里,关掉了空调,习惯失眠的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一夜无梦。
塔畈的山很陡,左边是山,右边也是,溪流的影里飘着山,天上的云中藏着山。所谓的绝壁莫过于此,上山的路只能沿着峡谷的一侧蜿蜒,虽是陡峭却不难行,步步登高,总是个消耗热能的好处去。
山有点浓暗,不是什么所谓的“一线天”那样的逼仄,令人堵闷的样子,恰到好处。阳光穿透枝叶,三三两两地落在溪流中,照着小小的游鱼身上的鳞片,在菖蒲或者野花丛中发着耀眼的光,很是有趣,很是靓眼。
塔畈的山湾很多,每到一湾,便有拱石的小桥或者悬索的木桥把左右勾连起来。逢湾必有瀑,瀑的形态没有一处是相同的,或数丈,或数十丈,或薄如飞烟,或气势磅礴,彼此虽同为一山之属,其意韵却大相径庭。
那惹眼的当数板仓的“香果树瀑布”,不说这遗世独立的古老树种“香果树”的珍稀,单就悬挂高约百米绝壁上的瀑布,便是平常处难得一见的稀罕景致了。
算来也到过些名山大川,这山也如人,风姿各异。若单以俊、伟、雄、奇来说板仓的山,自是生生地把她辜负了。
令我最爱的还是她的“清”,水是清的,山是清的,树是清的。断不似某些若涂满了脂粉的艳妇,招摇得令人难耐。她只是个静静的处子,你来或不来,她的美,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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