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有动笔写点什么了,最近内心总有一些不平的事情放不下去。
蓉城的这个夏季,是一个多雨的时节。这样的雨,不如春雨般细腻;也不似秋雨那样缠绵,它奔跑着,呼喊着汹涌而来。在白日里,它汇聚力量,流经城市的大街小巷;夜里,它带着闪电与雷鸣,穿过城市的夜空,用狂风吹开我的窗帘,带进一缕明亮耀眼的光辉。
我知道,这一夜的无眠,全赖这风雨声中了。
蓉城的夏季,天是变得特么的快哦!
傍晚的时候,当西边的凉风从西岭雪山之巅抚来,我正与妻子给孩子讲授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孩子突然说天边的晚霞如一段彩虹。我转头抬望遥远的西边,只见那淡蓝的天空边沿,确有一片桃红的霞光。它在淡蓝的天空中,从淡黄到橙,自然地过度到天边,最后消失在我所目及的高大建筑之上。而天空上,隐隐地可以看见一颗闪亮的星星,在那浩瀚的天际上,唯有它与那片晚霞相伴,就像一只明亮的眼睛,环视着天边的一切。
孩子一时也兴奋起来,竞取了书,坐在花园的鱼池边,指着头顶的吊兰说:“爸爸,郁郁青青,是不是指这样的色彩?”
我被孩子突然这样一问,居然一时答不上来,只是喃喃地回复:“差……差不多吧。”于是孩子似乎略有所悟,也不再多问。
那鱼池上,是年前我装修屋顶时搭的花架,孩子的外公在鱼池边沿种了两株丝瓜与一株扁豆,没想它们竟然快速地爬了上去,长势十分迅速。那丝瓜的藤蔓尤其迅猛,它们爬满整个花架,每一根藤条都长着像虚根一样的触手,这些触手卷曲着,努力沿着花架的木条向前延伸,把生命带到更远处,直到开花结果。
我喜欢丝瓜那些开着的黄色花朵,它们没有桃红的粉嫩;也没有梨花那样的纯白素净;更缺少荷花婷婷玉立的风姿,但它们向着夏日里炙热的阳光开放,使生命更加灿烂与光彩,且看那些黄色,难道不是生命最美的色彩么?
花架的面上,冒出藤尖指向天空的是扁豆,我顺着扁豆的尖儿向上看,一丝流水般的光辉在我眼前——天空不知何时升起一轮明月来,它穿过花架上的扁豆叶,好似经历过无数的艰难险阻一样,缓缓地从天空中升腾起来,把一丝光亮撒向这个城市的夜空。
那月亮在遥远的、淡蓝的天空中,像极了一颗划过天空的流星,上下都带着长长的光斑。光斑就像两根发光的绳子,分别拴住月亮的两边,不离不弃地跟随着。
我突然想起故乡的夏夜来。
故乡位于蓉城一个偏远的乡村,有山有水、有平原也有丘陵。每至晴朗的夏夜,故乡的天空总会升起一轮明月,那月光比这城里的看起来更亮更纯,它总是伴随着夏夜的清风与虫鸣,在天空中高高地挂着。
我儿时喜欢爬上平房的屋顶去看这样的月亮,它纯洁,像玉盘一样。
但我对它敬畏,我曾听过世的婆婆跟我讲过,小孩子是不可以用手指指着月亮说话的,否则它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跑进梦里来,悄悄地把你带走,所以直到现在,我的梦里从未有个月亮。
我梦里一直有一个故乡,这是真的。
多少年了,从求学离开故乡,再到工作,走过祖国的大江南北,见过人世多少欢乐与苦楚,经历与妻子、女儿以及父母的长久离别。那时候,我总在夜里思念着他们,他们便是我梦中的那个月亮。
晚上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这周末我要回家看她和父亲。母亲很高兴,竞说不出话来——其实我每个月都会回老家看父母的,但无论回家多少次,内心却也放不下那些久念的情怀。
就像晚上一个师兄在群里发的感叹一样:“父母孩子在哪,家在哪……纵然我还要正视再次的南下,可那里有亲切的故土。情,是我一生的魂……”
2018年7月25日夜于金犀
返回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