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为贵。黄金、玉石贵重,是因为开采了几千年,矿藏储量日益枯竭,提炼费事,加工费钱。象牙、麝香也是如此,因为大象、麝鹿的大规模被猎杀,已经非常稀有了。盛产于我国的东北虎、华南虎,种群已经频临灭绝,被列入国家一类野生动物保护名录,以虎骨入药,可能性几乎没有。随着森林资源保护措施的实施,植被恢复较快,蛇类野生动物倒是还很多,但以蛇鞭入药,也可能只是一个笑话。
然而,市面上却有兜售虎骨的。一块干骨头,被说成是虎骨,除了使用特殊的检验仪器、化验方法之外,仅凭肉眼,是很难辨别真伪的。据说,鉴别的唯一方法是,狗怕虎,将骨头扔给狗,狗嗅了之后惊恐逃跑就是真虎骨,否则就是假的。此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经不起仔细推敲。如今,就连人都极少见到野生老虎了,大型动物园只在大都市里有,见到人工饲养的人也不多;想那狗类的活动范围远远不及人类,见到老虎的几率微乎其微,依靠嗅觉传递给大脑的记忆储存里,没有一丝关于老虎气味的认知,又岂能惧怕一块干骨头所携带的所谓老虎的信息。因此,用狗嗅骨头的方法鉴别虎骨的真伪,纯属无稽之谈,很难让人信服。
还有兜售蛇鞭酒的。所谓的蛇鞭,指的是雄性蛇的生殖器。别说在捕捉蛇类时,辨别雄性雌性,除了专家,一般人恐怕不具备这种能力;仅就捕捉的数量而言,即使成百上千条集中起来,那提取的蛇鞭也不可能以公斤计算,勾兑进成吨的酒里,那蛇鞭的成分含量到底能有多少,也值得怀疑。所以,蛇鞭酒不是没有,除了私下特意泡制的,绝大多数仅是一个酒的名称而已,是一种骗人的把戏,用蛇鞭莫须有的神奇功能,骗取钱财。
古书画、古器皿、古钱币、古家私、古玩器都是文物,因为大都被皇亲贵胄用以陪葬,深埋地下,流传世间的很少,就成了稀罕之物,就非常值钱。故而就有了赝品,欺外行不懂,难辨真伪,以低廉的成本换取高昂的回报。于是,造假就成了一种职业。其实,大多数造假者恰恰是内行,具有很高的聪明才智,具有不可小觑的高超手艺。正如一位“老外”说的:你们中国人这么聪明,干嘛要去造假?是啊,我们把智慧的天赋、神鬼莫如的手艺,用来造假,实在是暴殄天赐,亵渎神明,有辱斯文。然而,你能和流氓讲理吗?
我曾经参加过一个推销茅台酒的酒会,那个所谓的推销代理商,三十来岁,西装革履,油头粉面,风度翩翩。但他在酒会上对他所推销的茅台酒,点滴不沾。我向他提出了三个问题:一、茅台是国酒,誉满全球,还需要大肆推销吗?二、茅台酒业集团,委派一个滴酒不沾的人来做他们的推销代理商,是否是一个失策?三、你连自己推销的酒都不饮一口,谁还敢相信你推销的酒的真假?一场酒会,被我的三个问题弄得不欢而散。
一次我在街上散步,一位小姑娘拦住我,给我一张老年人健康讲座邀请券,说是第二天就有专家讲课,请我务必光临。我去了,见到了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老年人的面孔。讲座的题目是:生命的延续在于不断排毒。听了听,觉得也还有些道理,排除了身体内长期积累的毒素,身体健康了,自然就能长寿。讲座结束后,说为了答谢大家,给每人免费赠送五颗鸡蛋,我也随着大家领取了。还通知,三天后还有一个精彩的讲座,请大家务必参加。三天后我又去了,先是观看大投影银幕上的一幅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人民大会堂,很多人在开会,旁边是一幅放大了的一位青年男子的肖像照片。主持人指着照片上的肖像问大家:你们看这是谁?大家回答:是你!主持人笑道:大家说对了,这是我在人民大会堂推销“生命排毒液”的照片,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服用了我们的“生命排毒液”,都说好!接着,主持人就自说自话,自吹自擂,开始了“生命排毒液”的讲座。我没有仔细听,而是凝视那张照片,咋看都是一副拼凑的用电脑制作的假货,就对讲座失去了兴趣。讲座结束后,主持人提高了嗓音:我只带来了一百瓶“生命排毒液”,八百元一瓶,一千元两瓶,两千元五瓶,特大优惠,数量不多,请大家不要抢!于是,就有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老年人去抢购。唯独我无动于衷,见我如此,小姑娘们急了,一个个跑过来,不厌其烦地动员我买,我就以没有带钱搪塞。她们却说,只要我留下电话号码,可以赊欠的,我只好起身,一走了之。
几年前,我还在上班,办公室突然闯进来一位藏族穿戴的中年男子,不由分说,先将一个小纸袋撕开,把红丝状的东西倒进我办公桌上的茶杯,又快速地给我脖子上挂了一条白纱,然后才对我说:藏红花是送给你的,这条哈达嘛,是经过开光的,你得付钱。我想了想,对他说:不管藏红花是真是假,已经被你强行倒进我的茶杯里了,我给你十元钱,哈达请你拿走。不速之客不干,非要我付给他一百元不可。我操起了电话筒,问他走不走?此人好像经过得多了,城门楼子上的麻雀,不怕吓的,还要纠缠。我就变换了逐客的方式,谎说:我是穆斯林,不信佛教,请你离开!对方慌忙揣起我给他的十元钱,逃之夭夭。
一次在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年轻人,当着我的面拉开了一筒“健力宝”,看着拉环,突然大声嚷嚷: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一个年轻人,看了看拉环,惊叹道:哇,奖励十万元!拿着拉环的就说:我有急事,不能去广州厂家领奖,一万元卖给你吧。后者说:五千,五千我就要了。拿着拉环的就对我说:你要不?给我一万元,你去领这十万奖金咋样?我笑道:我出门在外,身上哪有一万元的现金?对方就说:八千。见我不回答,又说:七千。然后又说:六千。我就说:你身边的小伙子不是要出五千吗?你卖给他吧。对方说非六千以上不卖,我就闭了眼,假装打瞌睡了。多时之后,睁开眼睛,两个小伙子已经不见了。
一位朋友的妻子开了一个小百货商店,一天来了一个推销纽扣的,朋友的妻子说:除了大型服装厂家,一般家庭来买纽扣最多也就一两颗,不好出售的。推销纽扣的说:我不要你付我现钱,先给你留下一百颗,有人要了,你再联系我,没人要了,就当我送给你做了免费广告。于是,留下了一百颗纽扣和联系电话,就离开了。数月里,该商品一直无人问津,朋友的妻子觉得反正没有掏钱,也就没在意。谁知忽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来买纽扣,看了推销纽扣的留下的那一百颗纽扣,非常中意,说自己找遍了全市的小百货商店,终于找着了这种款式的,就是量太少了。朋友的妻子问他需要多少,他回答要十万颗。朋友的妻子高兴道,可以满足,只是需要他耐心等几天,请他留下电话号码。那人不但留下了电话号码,说好了一颗纽扣一元钱的价格,还预付了一千元的定金。朋友的妻子按照推销纽扣的留下的电话号码,找到他,以每颗纽扣八角钱的价格成交,买了十万颗,单等那位需要纽扣的客商来取货,净赚两万元利润。可是,等死等活,再也不见了那个说好了价格、付了一千元定金的客商。再找那位推销纽扣的,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位曾担任过商业局副局长的人退休了,凭着其对奸商经商之道的谙熟,开了一家茶叶经销门市部,派出业务人员到本市茶叶产区,以每市斤三十元的价格收购毛尖散茶,在广州印制了精美的包装盒,贴上当地名茶的商标,再以每市斤三百元以上的价格出售,除去成本,利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简直就是暴利。该人迅速暴富,又成立了一家大型茶业批发零售公司,立于当地茶叶市场经久不败。
一位朋友去成都出差,走在大街上,被一位大约年已七旬、穿着破烂的老人拦住,说他常年乞讨,积攒了三千元,但都是一些零钱,携带不方便,请求与朋友行个方便,兑换大额的整钱,边说边连连作揖,并拿出了他的零钱让朋友看。朋友见都是五元、十元面额的,就是没有五十、一百面额的,起了恻隐之心,就答应了。对方先将钱交给他,让他数,他数了,是三千元,准确无误,就将自己的三十张一百面额的钱给了对方。对方却突然一拍脑门说:不对不对,我好像是多给你了,你给我,我再数一数。朋友就将他的那把零钱给了他,他当着朋友的面又数了一遍,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数字,是三千,就再次交给了朋友。朋友回到旅舍,无意间又将钱数了一遍,却是作怪,竟然变成一千元了!直到今天,朋友每每说起这件事,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说他是遇到了魔术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明骗暗骗,骗术多多,骗局常有,骗子常在。骗术与造假,都是智慧的产物,把智慧、心思、手段都用在造假行骗上,说千道万,归结到一点,都是人的一种谋生本领。然而,这种本领,委实可恨,为大众所不齿,为法律所不容。它虽然是社会的一个毒瘤,却像人体的恶性肿瘤一样,目前还无法根除,无法赶尽杀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只能与狼共舞,筑牢防火墙,增强免疫力,高度警惕,提前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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