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天，风依然如往年般和煦温暖。可那棵不知承载了多少记忆的枣树，再享受不了这温暖的春风，它死了……

这颗枣树是扎根在我外祖母的院落里，它的生命力极强，不管风吹雨打，都忠实地守卫者这小小的院落。我和外祖母一起种下了它，那时的它还只是株娇弱的幼苗，就像那时的我，不知道此刻经历的，便是永恒。

外祖母终究还是去世了，在我八岁那年，站在那个失去生命的生命前，内心没起丝毫的波澜。那棵枣树成了唯一的念想。

我站在它旁边，它没有生命的身躯就那么矗立在我面前。一生的岁月对它身躯的侵蚀，让它伤痕累累，龟裂的皮肤充斥着它曾经强健的躯体。用手指轻抚过它，碎片噼啪掉落，仿佛在呜咽地陈述它眼里的所见。

往年的春天。院里的冰雪逐渐消融，露出藏了一冬天的土地。外祖母总是会趁这时在院里播种，因为土壤已经被融水湿润了。外祖母刨坑，我撒种再填平，一粒粒挂满希望的种子便落进土里。枣树发芽了。

往年的夏天。农闲时节，外祖母和我在凉爽的夏夜里，坐在屋檐下乘凉。她会一边不紧不慢地扇着蒲扇，一边给我讲新奇的故事，有时是她经历的“公社”“文革”，有时是旧时的儿歌。枣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摇摆。

往年的秋天。玉米田熟得金黄，我和外祖母便开始掰玉米。有时起兴了，便开展比赛，看谁掰的快，结果我总是输给她。枣树的叶落了。

往年的冬天。大雪封住了一切，这是是我睡懒觉的好时候。于是我便一整天呼呼大睡，外祖母干了啥我也不知道。枣树光秃秃的，像个安静的老者。

而如今，春天又至，我却再也见不到抽芽的枣树。也许是走过了太多春秋，它有些累了，于是便放下一切于这个不寻常的春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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