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扯下一片柳叶儿烧饼放入口中,柳叶的微苦夹杂着淡淡的焦味在口中弥散、混杂地刚好,苦涩而又让人回味。
又是一年清明时,窗外的阳光惨白,洒在黄灿灿的油菜上,明媚又动人。院前,姥姥在板凳上发着呆,瘦弱的背影像一颗皱缩的桃核,孤单而又让人心碎。
我想起小时候,姥姥坐在院前,桃花树下,给我讲关于清明的故事。介子推的割肉之忠、高尚操守都在我小小的心灵中埋下一颗颗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
每当姥姥讲故事时,姥爷都会在一旁抽着烟,和我一样仔细地听着,偶尔还会点出姥姥的错误,引来姥姥的白眼。而我在一旁呵呵的笑。
此外,每年清明姥姥还会起早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餐——柳叶烧饼。姥爷会帮忙采树上最嫩的柳叶,并给姥姥打下手。印象中,姥爷很爱吃姥姥做的柳叶烧饼,而我总是皱着眉头,嫌弃它的微苦。
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泛黄泛皱,再回首过往不过是过眼云烟,可念不可即。
姥爷在那年三月离开,姥姥哭红双眼也无动于衷。那样生机勃勃的季节,却承载了一家无尽的悲伤。
此后清明不复初。
虽然每年还会吃到姥姥的柳叶烧饼,但却似找寻不到以往其中的一味调料,只觉得更苦更涩,因此我会闹着脾气拒绝。少时不识愁滋味,大概如此。而现在,我却爱上了那苦涩的味道。
姥姥不再爱讲故事,也许是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厌倦了老一辈的故事;也许是曾经坐在桃树下的听故事的人早已离席。我想,不管哪种,都应是她深埋心底的隐痛。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每周末回家看看。
再后来,姥姥开始迷糊,开始搞错事物。我们暗自猜测她是老年痴呆了,可她却还记得我们这些人,还记得每年清明的柳叶烧饼。
我无言地看着窗外的姥姥,那背影在广阔天空的背景下显得越发瘦小。而她身旁的桃花夭夭,灼灼其华,不知人间心酸事。
忽然想起那句:“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你唯一的遗物。”不经意间,我竟也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