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快乐
池塘边环绕着静默的垂柳,还有高昂的白杨。一棵白杨和一棵垂柳合生在一起的,我们把它们叫做“夫妻树”。闷热的夏天,晴空万里,知了热得烦躁地鸣叫着。牛热了,不肯吃草了,拼命跑,拉不住。我们放牛的小孩也热得受不了,溜到池塘边。
我们的脚步,吓得蹲在池塘边的蛙们纷纷跳进水中。我们伴随着青蛙一起,欢笑着,抛了衣裤,纷纷跳进水中。池塘里的水,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池塘一角有一大片水葫芦。我们把水一搅动,水葫芦就跟着晃动。水不停地晃动,池边露出青蛙的脑袋,很惶恐地鼓着大眼睛。
跳水比赛开始了。我们一排排站在池塘边较高的堤坝上,往下跳。跳水的姿势五花八门:有头朝前的,有头朝上的,有肚皮先着水的,有屁股先着水的……
游泳比赛开始了。小伙伴祁成的狗刨式特别不雅观,堂哥的脚不停地敲打水面,三毛的蛙泳特像水母鸡,小四的蝶泳特别好看,表弟的假水踩得最令人佩服……
潜水比赛开始了。一个“裁判”光着身子站在池塘边,喊口令“一百起”,所有的“赛手”纷纷落入水中,沉入水底,都不见了。不大一会儿,祁成的屁股白花花地露出水面。“裁判”见状,扔小泥团瞄准白屁股打。祁成潜得最远,但屁股露水面,所以名次被取消。
打捞比赛开始了。朝池塘深处扔一样东西,开始潜水打捞。我们站成一排。第一个捏住鼻子,扎进水里去了。水面留下的波纹还在荡漾,他就起来了,两手空空。第二个扎进水里去了,水面的波纹都停止了,还不见动静。他起来了,脚踩着水不停蹬水(我们把这叫踩假水),抹去脸上的水,依然两手空空。第三个下去了,也没捞着。该轮到我了。我双手合掌朝前叉开水面。沉水的时候,听见耳畔呼呼的声音。到水底了,睁开眼,看不清——水不太清亮。只有到处摸。换了三口气都没摸着,只有蹬腿回水面。最后那东西被水性最好的表弟捞出来,我们却都不以为然,因为他跳水最差劲。
热得受不了的水牛也纷纷下水。祁成游过去,坐在牛背上,说是坐船。“船”一翻身,他就滑入水里去,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我们正在疯玩,忘记了池塘边还有个小孩。他是三毛的弟弟,大约四五岁吧,我们叫他“四毛”。他不会游泳,嘴里吃着东西,看我们在水里疯耍。三毛游上岸,对弟弟说:“快下来啊!你不会游,我驮你啊!”四毛果真脱了衣服,坐在三毛的脊背上,被三毛驮在池中央。他没坐稳,落水了,不见了。等我们游到他那儿,把他捞上岸时,他被水呛得昏迷不醒。玩完了,真是乐极生悲!
压他肚子,吐出几口水,算是活过来了。他被背回去了。
牵着牛回家时,看见父亲手里捏着一根细木条。我“吃面条”了,身上被抽出三条印痕,母亲不再心疼,说活该。她说:“养你这么大容易么?淹死了咋办?好好记住这顿教训,好好记住‘欺山莫欺水’这句话。”
之后听说,那天所有的小伙伴都“吃面条”了,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