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寂静的夜色,陪同我一起沉默着,无端悲伤的我,用眼泪反复揉搓着曾经因心情而字迹起伏的日记本。那一段段字里行间的辗转反侧,那些失败的与勉强成功的没落,还有那眉头锁住的幸福与命运不断承诺着的口若悬河。无论这些都怎样在我心中默默地划过,触碰它时那颤抖的心弦注定抚不平那种艰难成长的深刻。而唯一能在我心中捉住幸福的背影的,是那点点墨痕氤氲而下散发的醉人香气。
胭脂点红了你的唇,画一脸别样的人生。
流连于墨香萦绕的笔迹,奏响曾经属于我的舞曲。我继续演绎,那折子戏残缺不全的美丽。然而对于一个用脂粉掩饰欢乐悲喜的戏子,我终究无法领略那一个个复杂人物真正的内心。曲终人散,那本就零星的几个观众更是带着失望的怒火扬长而去。没落的灯光,如此寒冷,黯淡了这凤冠霞衣。戏班的嘲笑声就那样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我的耳膜,我的嘴角还挂着戏中的微笑,而师傅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那样灼伤我的眼角,流泪到心里。
谁在用月琴拨动生死恨,唱出一段花样的缘分。
清冷的月光,寂静地散落在我唱出的音符上,那剧中人的留念与惋惜,起承转合的情绪,都沉淀在我心里,艰难而努力地驾驭。我默默在台下观看者其他人的完美表演,那油彩涂抹的多彩的面具,惹得人大声喝彩的虚假眼泪,还有那蹩脚的释放欢乐悲喜。为什么没有开始和结局的折子戏,会沉默着接受这种骗局?我不禁忍不住自己满腹的疑惑,质问人群中一起欢呼叫好的师傅。而他笑着告诉我,角色的灵魂是掩盖一切缺点的原因。我伫立在灯火阑珊处,苦苦思索这一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什么都没领悟……
末净生旦角色的灵魂,花脸画笔划不出青春。
书香蒸腾着戏院里那清冷的空气,一出出剧本跃然纸上,眼中的悲伤反复摩擦着纸页,身为戏子的不幸,即是那漫长的戏台上被冷落的短暂人生。而我,多么希望触碰那幸福角落的星光,曾耀眼过,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此刻的我,反复用压力折磨自己,最后一次登台的机会,多久以来在梦中都在练习的情绪,此刻随着二胡幽怨的诉说,一并抒发。音乐缠绕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忘却了自己,仿佛就是那长城上痛哭流涕的孟姜女,那样的悲伤由心底喷涌而出,席卷了整个凝固的空气。
你在台上转一转腰身,帘幕垂下声已冷。
我躲在垂下的帘幕后,全身精疲力竭地颤抖,那久违的欢呼与掌声,那完美的折子戏的尾音,还有我落下的滚烫的眼泪。这一切如此真实而幸福,犹如掌心的纹路,预示着命运却无法阻止我们去改变。
合上那一本旧时的书页,我执着追寻的幸福,其实一直散落在我成长的道路上,如同透过窗纱的月光,散落在各个角落。又如同那一曲曲折子戏,任由人生添加欢乐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