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我是个剁猪草的高手,但是我也不时伤到自己的手指。我知道,刀伤了手指不可怕,关键是要止住流血。止血很痛,你的身体被刀子开了个闸门,血流被关在血管里早已寂寞,一旦你身体某个地方开了闸,血流如洪水般凶猛直往外冒,红红的。你不堵,血流的感觉很吓人,但是不是很痛,要堵住往外冒的血就必须用手封住动脉和伤口,这是梅山派里“封血”手法,在我被刀伤害的头几次里,父亲用“血的教训”手把手教给了我。当我看到她大片大片的血从她身上直往下冒的时候,我冲了上去,握住了她的右手;她是个左撇子,使刀的手,那上面也是沾满了鲜红的血。她吓得大哭:“怎么办?怎么办?我流血了!我要死了,我的手断了!”“莫着急,我看看,先封住血,莫怕痛!”我看到了她的伤口,食指砍了很大的口子,见到里面白森森的白骨了,很惨的不忍目睹的一幕,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被刀伤过,我把她的手举过她的头顶并曲肘,用左手按住她的动脉,右手按住她的伤口。感觉血不断在我的右手掌在奔突,而她也是痛地直咬牙,泪水早已淋湿了她的秀气的脸颊。终于被我制服了,她的伤口开始凝结成紫色,我又扯来田埂草药给她用口嚼碎,敷在伤口并包扎,我还给她剁完了猪草再用柴火煮好,还帮她喂了猪。从她好了以后,她就常常爬我家围墙,到我家来聊天串门了……只是后来,我读高三的时候,她初三毕业啦,就没有读书啦,也常常来我家串门。后来我离开家去了父亲的故乡的一个工厂上班,她去了一家美容店学理发,后来在我家旁开了一家乡村理发屋。每当我回家过年的时候,她总会来看看老伙计的我,她的目光还是那么清亮、那么熟悉、那么温柔。但是当我回到学校考上大学的时候,当我回家的时候,她几次来到我家,我却看到她的目光是那么忧郁,那么黯淡。
当我大二的时候,过年我再回家的时候,我听说她嫁到远方去了,我才一刹那感觉她曾经的好,还有以前的种种往事,她陪我做童年的游戏,她陪我度过那知了嘶鸣的夏天,她陪我去池塘边摘那雨后的清荷,我就这样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她啦。我没有珍惜她,我没有及时抓住她的手,我没有来得及向她表白,我就这样错过了身边最值得珍惜的人,她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故土,离开我们曾经爬出爬进的那堵矮围墙,再也没有机会啦,我留下了永久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