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捧一杯醇香的咖啡,听一曲暖暖的音乐,翻一本闲书,一个人在这雍容的夜里,或沉思或远眺,优雅里缠绕着丝丝暧昧,这样的生活便是小资,最不济也是高仿小资。那个时候,我爱极了这样的夜,也爱极了咖啡。
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夜越来越长,越来越黑,当我由恐惧演变成惧怕时,我知道,我已经病入膏肓,一夜无梦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求,一种不可言说的奢求,我是那样迫切的想找回曾经被自己遗失了的睡眠。
辗转难眠的夜,我总是很努力的让思绪停止,让大脑出现短暂的歇息,只为可以进入深度睡眠,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整个脑细胞活跃的如同空气里跳跃着的灰尘,无一刻停歇…………
深夜,我听着偶尔驶过的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的声音,闭上眼睛,放松全身每一根神经,我开始幻想,我躺在一望无际绿色的草原上,柔软的草儿,摇曳着的花儿,飘浮的白云,湛蓝的天空,远处天地相接之处,是数不尽的绿色,蓝色,白色,粉色,紫色…………不管我怎样遐想,怎样努力的让自己安静,然而都是徒劳,我依旧辗转难眠,夜依旧很长很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等不到晨曦里的阳光。
当那碗冒着热气,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中药堂而皇之的摆在我的面前时,我生涩的不敢用舌尖碰触它,单单它的气味已经让我退而三舍,然而我太惧怕深夜里的清醒,惧怕辗转难眠的夜。当浓稠的汤汁滑过喉咙时,那短暂的瞬间让我想起了咖啡,那种原汁原味不加糖的咖啡。
咖啡的苦和中药的苦是那样的相似,多少次受伤的自己躲在深夜的角落里,透过帷幔的缝隙,窥视着深夜,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黑还是黑。我缩卷着身子,如一粒芥子,渺小的连自己都要看不见自己了,然而我却依旧很清晰的感觉到,脸颊流淌的丝丝湿润点点凉意,还有心底撕扯的痛。这个时候,我总是会为自己煮一杯咖啡,把它盛在低廉的白瓷碗里,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它,如同吞噬自己的苦。当那碗褐色浓稠的汤汁只剩下残渣时,心底的痛在咖啡的苦涩里,竟能隐去些许。
此时的我,不再把一杯咖啡幻化成小资的生活,其实它更像洗涮心底苦痛的良药。太多的苦,太多的疼,让我体验到了从深夜到黎明漫长的等待,清晰的见证了曙光是如何一点一点吞噬黑夜,当每一个黑夜重新装扮换上盛装之时,带给我的却是头昏欲裂,身心疲惫。
此时的中药成了我生活里必不可少的苦,然而这样的苦带给我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温馨无梦的深夜和晨曦里的清爽。
我想,其实我的失眠无需怪罪于咖啡,亦无需依赖于中药,生活里的自己一直都没有学会选择舍弃,我把本不该记住的东西记得那样清晰,把本该舍掉的东西死死的握在手中,不忍丢弃。每个人的心其实很小,当它被太多的伤痛填满时,心已经容不下那个叫做“快乐”的东西,所以很多的时候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我想,咖啡的苦,与中药的涩必会牵绊着我的一生。
我想,如果我用咖啡的苦掺杂着中药的涩,那么是否会洗刷掉我心底的苦?是否会让我的心有更多的空间盛下更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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