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从树梢到草根,从蛩蠕到鸟啭,从溪汩到峦翠,从四面八方犄角旮旯里涌来,目不暇接精彩纷呈。马上就到植树节了,又逢刘旺集,接阿秋短信:
惊蛰日日新,
盛园处处春。
野外寻梅开,
乐山乐水人。
把早晨为云南大理花卉会长写的《兰花》转给阿秋:
素衣朴面妆,
冰弦吐幽香。
出得深山闺,
优雅入高堂。
赚取君子誉,
千古留清芳。
并询道:今天刘旺集,赶吗?那时阿秋已从后游老家出行,轻盈的脚步追着春天的脚步,一晃一晃在路上,边走边釆春光到他的诗里:
腰挎苹果筐,
赶集在路上。
去把春色卖,
换盆兰花香。
受此感染,心里的花苞草芽欲蓬蓬勃勃的破土而出,也想找把箢斗挎了,去刘旺集上与人交兑分享,正巧有茶友相邀哈茶,我便蒙他:有个地儿,满街的头茬春茶,去品否?他半信半疑道:在哪?答:在刘旺集上!
我在文圣街东,阿秋住文圣街西,而刘旺集居我俩中间。沿着文圣街西行,还没到银海路,车子的移动和人行的脚步就差不多速度了。边挪悠着车边想:这阿秋鬼真鬼,又省了油钱又看了春色又能早到。等我在车山人海里泊下车,阿秋在集上已打完二周了。
花草摊子和杂货摊子早已漫过了人民医院北门,踽踽瞅瞅,不购不买,只是尽兴的享受着这嘈杂的市井味,人居高楼久了,被比高楼还高的各种欲望逼仄着,就渐渐地缺了地气,而要补的方法便是多去人多的地儿纳些烟火气,引车卖浆的吆喝,贩夫走卒的争执,剃头编篾的忙碌,会挟裹着你的思绪在人流里想三想四,想人生的千转百回。眼里浏览着花花草草,心里却在琢磨着给阿秋要回的短信:
满院好春光,
用锨铲半筐。
挎到刘旺集,
赚得一街香。
发完后便去卖树的街市转悠。
也许是我栽树的心情比树要返青的心情还要按捺不住,卖树的摊子并不多,零零星星的几棵树瘦胳膊瘦腿地斜倚在墙上,它们懒洋洋地,我也爱搭不理着它们!等到了一辆三轮车前,眼睛为之一亮,六棵才刨的石榴树平躺在车上,粗的超过海口碗,细的也赛过大腿肚,却木法看到它们站立的姿态,是舒展?是佝偻?是蓬勃?是苟蔫?疑惑中询了行情,广饶汉子粗喉咙大嗓门的回道:粗的一千二,细的五百二!我调侃他:你真二!不会多要点,尾数八呀九呀地,他羞涩的咧了咧嘴,露出一排缺氟的牙:真要便宜点,全要好商量。我爬上车再次打量了一番石榴树,六棵里木有一棵让我一见钟情地,离开时,卖树的汉子索我的电话号码,春暖花开之季不可拂人美意,留了。
打铁匠的敲击声是整个集上最铿锵的节奏,每次经过我都会放慢脚步去把赏,刚要倾耳聆听,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下:来赶集啊?回头瞅时,满眼惊喜:张老师,您也来赶城北的集啊?张老师乐呵呵道:天气暖和了,赶个远集散散心。
张老师是我一中的老师,家居城南,入仕经年,学富比儒,我高中毕业后见过他几次,不是在赶屯田集的路上就是在回建桥集的途中,寒喧过后他总不忘嘱一句:有空多去赶赶集!后来,赶的闲集多了,心里的浮躁少了,才悟出了老师那句看似无意的插柳已长成了柳荫,一句闲语也许能胜过昔日一簿微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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