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她的音容相貌,常常出现在梦境里,今天我又一次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个平凡的人,她一生坚强,勤俭,善良正直,睦邻乡里,很少计效个人得失,在那生活艰辛的年代,为使家中日子过好,不挨饿,始终不铺张,精打细算,使我们家一年中,从未断过粮,还经常接济邻里。
记得我家附近有一大片芦苇荡,那里长着小野豆,拾起来很困难,但一闲下来,母亲就带着我去捡,每年都会拾起一两斗。地里麦收完了,总冒着酷暑去捡遗留的麦子,年年都会拾一百多斤补贴家用。
她一生乐于助人,家兄当兵后,年年从云南带回热带水果和白糖,她每次都把那些分成好多份,这是李大娘的,那是张大婶的,这是东邻居的,那是西邻居的,分好就让我送去,在那物质资乏的年代,这些都是很稀罕的,分完后给自己留的很少,当时我们有意见,提出来,母亲总是说,让她们尝尝,下次不了,可是下次还是如此。我们后来也不再提意见,随着她了。
母亲心底善良,过去在田里劳动,只要自己的活完的早,就会帮助未干完的乡邻。我们也遇到过生气的事,人家干完地里的活,看见我们还未完,就悄悄的走了,而且是你前几天刚帮过的,说给母亲听,母亲总是说人家有事,不要去计较。
母亲一生刚直坚强,她的一个侄儿在国民党军队干过,后来失踪,在文化大革命那个纷乱年代,对我母亲进行批斗,让坐土飞机,我母亲从未低头,也拒绝接受错误批判,一个姓牛的人趁势踢翻板凳,让我母亲重重摔倒在地上,这在我们小小的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后来我们长大了,已有多次机会可以让那人吃些苦头了,却总是被母亲制止,让我们忘掉,去化解这恩怨,后来在母亲的劝下,我们也放弃了。
母亲一生勤劳,每年都养两只猪和几十鸡,却很少去吃肉和鸡蛋,卖了就攒起来,作为盖房用。家里还有台织布机,那是家里主要经济来源,每天纺线浆线,上机绕线再织布,很麻烦而复杂的工序,当织成布或床单,会费很大的精力,当时的几个哥都会纺线,母亲天天织布到深夜,当我半夜醒了,总看到灯光下母亲织布的身影。
母亲一生育有六个儿子,决心盖六座大瓦房,那时盖房要拉土和泥用人多,每天要做几十人的饭,盖好一座大瓦房,母亲起早贪黑就得忙几十天,当时修一座房需要约二千多元,相当于现在的几十万元,因为那是每个儿子成家基础,父母一生为此耗尽了毕生的精力。
艰辛的劳动,致使母亲后来得了高血压,却总不看医生,每当头疼时,就让邻居用碗片把额头轻轻划破,挤出的血,或因血压太高,流鼻血厉害,她就让流,她说头太痛,流后能轻松些,当时,我们还小,不知道那预示的危险。
母亲和邻居一起拉家常时,常讲她已盖了四座大瓦房,娶了六个媳妇,有了十个孙子,是她最为自豪的事情。可也耗干了她的身体,母亲的一生是勤劳一生,省吃俭用的一生。母亲的一生充满了艰难,但从未见过母亲不快乐,因为她的目标正在实现,一座座新房在盖好,一个个新媳妇在娶进家门,一个个孙子来到这个世界,她很开心。
母亲的去世很是突然,那是夏季,天很热,我刚刚成家,我清楚记得那天起来心很乱很乱,烦躁不安。中午到下午一连三个电报,报告了母亲从病危到去世。我急忙上路,后因交通问题,一天的我整整走了三天。
为了等我,家里人买了几次大冰块,炎热的五月天根本不抵事,在等不到,没有我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第三天下午四时只好封了棺,那时我已距家两里多了,没有见上母亲最后一面,我伤心欲绝,在老人棺前,长跪不起哭了几个小时,从那天起,我的两鬓有了白发,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在我心里刻骨铭心,是我一生的痛。
母亲走了,她常讲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时时穷。要老老实实认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话还在耳边,勤俭,不浪费,生活要有计划做事的行为,一直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母亲走了,心中的那个家就失去了,母亲的远离,已化作自己浓浓的思念,时时与我生命相伴,常常进入梦中,虽阴阳两隔,但我觉得母亲就在不远处。
现实生活中,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就只剩下自己的归途了。父母在时,她们是这个家的凝聚力,每年全家聚聚,其乐融融,母亲不在了,再聚一次就难了。
母亲是心中的海,走了,海水在慢慢枯萎。母亲是心中的天空,走了,天空在变得暗淡。母亲是心中世界,走了,从此这个世界少了欢乐,多了想思,多了愁感,我更加怀念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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