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州阊门,如果你问阊门在哪?苏州人大多会让你辨清一下:新阊门,还是老阊门?一般而言阊门指老阊门,阊门遗址。
阊门的垂柳,婆娑,婀娜,温柔多姿。唐代白居易有诗:“阊门四望郁苍苍,始觉州雄土俗强。”
阊门的旱柳,清丽,高昂,柔中带刚。明代唐寅的诗作《阊门即事》写道:“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卖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难工。
有位作家朋友这样写道:“江南的二月,适合写
梅花迎春,写杨柳泛青。北方的二月,只适合写西风渐缓,写倚门望春。”
苏州阊门内外两重天。苏州阊门在哪儿?阊门是春秋时期吴王阖闾营建苏州城所辟八门之一,位于城西北。“阊”是通天气之意,表示吴国将得到天神保佑,日臻强盛。又因吴欲灭楚,该门方位朝对楚国。公元前506年,这里是孙武、伍子胥等率吴军伐楚的出发地和凯旋地。从此阊门亦称破楚门。也有研究说阊门因昌姓人居此而为阊门的。虽然昌姓比较少见,却有着十分光彩的家世背景,其源流共有三支,其中两支是黄帝后裔。黄帝的嫡子昌意的后裔。昌意就是颛顼帝的
父亲,是组成中华民族的主要血脉。《风俗通》记载:昌姓是“黄帝之子昌意之后。”显然是黄帝后裔。据《史记黄帝纪》记载,昌意是黄帝的正妃缧祖所生的儿子,后来娶蜀山氏之女为妻,就生了颛顼高阳氏。
阊门在晋陆机《吴趋行》诗里:“阊门何峨峨,飞阁跨通波,重栾承游极,回轩启曲阿。”元末明初,苏州古城中心商市(今乐桥附近)因兵燹衰落,城周边商市由此兴起。因大运河自西向东流经苏州,水道汇合古阊门、胥门外,致使阊胥一带形成南来北往交通枢纽,明清时,这里货物集散,人流骤增,樯帆连云,店肆鳞比,阊门内由此形成西中市、东中市的商业街,取代了原市中心即今乐桥附近的东市、西市。
《姑苏繁华图》原名《盛世滋生图》,是清代宫廷画师、阊门内专诸巷人徐扬用时24年的恢弘巨作。全卷长1375厘米,相当于《清明上河图》的两倍之多。作品以长卷形式和散点透视法,清晰完整地再现了苏州古城内外的繁华景。《姑苏繁华图》记录下了阊门商业繁茂的景象。粗略计算,全幅画有各色人物1.2万余人,各色房屋建筑约2140余栋,各种桥梁50余座,各种客货船只400余只,各种商号招牌200余块,完整地表现了气势宏伟的古城苏州市井风貌。徐扬真迹姑苏繁华图是无价之宝。在《姑苏繁华图》里:阊门筑有瓮城(即月城),陆门西临吊桥,东接阊门内大街(今西中市);水门西临聚龙桥,东接水关桥。今西中市城门口至吊桥间为月城大街。
太平天国战争瓮城被毁后,改建成小月城,仍有商家。”苏州的会馆大多坐落在阊门内外,这正是阊门内外是苏州从明朝后期到民国早期的经济中心的物证。印证了《红楼梦》中说的“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地”的说法。
苏州人项苏农归纳为:“阊门的风流,是汉朝孟光举案齐眉时的佳话风流。阊门的风流,是唐代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的诗酒风流。阊门的风流,是范仲淹设立苏州府学时的千古风流。阊门的风流,是唐伯虎刻骨铭心书写《落花诗》时的一代风流。最值得称道的是唐伯虎以《落花诗》为题,和作的30首诗。这一组诗都是伤春之诗,……与他同一时代的
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禁不住的感叹道:“唐伯虎咏落花诗,至‘五更风雨葬西施’之句,不觉气短。”(《白石樵真稿》)。这句“五更风雨葬西施”诗,其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基调,其感同身受心悲凉的绝望,想必是深深的影响着在《红楼梦》一书中,为林黛玉代拟《葬花词》的曹雪芹。因此说唐伯虎不愧为“江南第一风流才子”。阊门的风流,还是干将莫邪的人物风流,还是叶梦得冯梦龙的文章风流,还是柳如是钱谦益的文采风流,还是沈复芸娘的旖旎风流。″
阊门瓮城内,春天紧随着金黄色迎春花而来,柳条就生出嫩绿一串串。站在城外的廊桥上眺望,河沿的柳啊,一年四季绿意盎然。是曹雪芹熟视无睹,还是老苏州叶圣陶久居京城淡忘了姑苏古城春天已然来临,城外还是2016年。不得不感叹伍子胥“相土尝水”
之能事。草色遥看近却无,只是今年城内的柳啊,泛绿还得耐心等些时日。
苏州的环古城河边,健身步道旁,冬季的柳绿依旧,忘了换季不换衣。迟来的秋霜悄悄把城内柳叶染成徐志摩康桥的金黄。那是2016年秋冬的事了。
朋友,杨柳岸,晓风残月。江南柳,莫忘了奉旨填词柳永之折柳相赠。风雨萧然,寒入姑苏夜泊船。市喧才寂,潮汐还生,钟韵俄传。乌啼不管旅愁牵,梦回偏怪家山远。摇落江天,喜的是蓬窗曙色,透来一线。陈所闻元小令《夜泊阊门》,是否还能找到旧时的模样。
清代曹雪芹在其书中指出,阊门商圈的活力向外幅射有三个方向,一路向南去胥门,一路向西到枫桥,一路向北经山塘街达虎丘。当下一如既往,汶丝不动。阊门柳,依然故我。有人惊叹道:苏州是一个风吹不动的城市。
流水阊门外,秋风吹柳条。从来送客处,今日自魂销。《别苏州二首其二》,在萧瑟的秋风里,刘禹锡独自徘徊在阊门码头边上,望着船公向他不断的发出就要开船的示意手势,心中涌出无限感慨,阊门历来就是送别的地方。今夜小桥流风,丁香还会怨幽,撑着属于她的那把油纸伞,赶赴一场良辰美妙。
唐太和五年至八年任苏州刺史的刘禹锡,其十七世孙一元为避靖难兵乱,携子成仁、仁礼由姑苏再迁泰州东北之刘家荡。咸丰《施氏族谱》序言称:“吾兴(化)氏族,苏迁为多。白驹场施氏耐庵先生,于洪武初由苏(州)迁兴化。复由兴化徙居白驹场。”兴化县状元明朝首辅李春芳(1510-1584)也是苏州移民后代。《扬州市志》:明初洪武赶散是一次由苏南向苏北的人口大迁移。私归者有重罪,欲回乡省墓,潜归祭扫,冬去春回。阊门成为苏州的代名词,或许阊门是移民集中待出发之地。大部分是靠世代口述相传,成为一种挥之不去的阊门情结了。
陈所闻的《夜泊阊门》在时光里,大马路上阊门钟声依旧,盛宣怀站成了雕像。“朝天乐”那场被燃放的大火,仿佛烟花在空寂里消失。水温柔,桥婉约,烟锁池塘柳。只是那桥上观景人已不是先前那人了。城门外的北码头成了民国风情街,“洪武赶散”成就了阊门寻根热。数万苏州人被成为安徽人、苏北人,或盐城人、兴化人,或大丰人或涟水人,那里是长江以北的沿海盐碱地,种不了稻米……历史就这样子,有大批苏北人来苏州,成了苏州人。吴王张士诚就是苏北高邮人,尊重吴人、吴文化,发展吴地经济换来姑苏人民为他拼死一战。苏州人能包容,亦不乏条件,兼收并蓄中苏州在前进。
阊门已两干五百多岁了,老不老?什么时候算老,看你怎么算了。昨天比今天年轻,今天永远比明天年轻。干万别和少男少女去比较,那你就老了。老了,肩上是责任和担当,是传承。什么是强者,不断超越自己,就是强者。能飞多高就多大,内心的愉悦才是人心至上的追求。
北宋苏轼《醉落魄·苏州阊门留别》云:
苍颜华发。故山归计何时决。旧交新贵音书绝。惟有佳人,犹作殷勤别。离亭欲
去歌声咽。潇潇细雨凉吹颊。泪珠不用罗巾裛。弹在罗衣,图得见时说。
阊门柳,在江南烟雨中,摇曳在望乡人的心坎上。
阊门柳,吴语声声,伴着梁桥、拱桥、廊桥,百年,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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