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据说,唐布拉因几块硕大无比的岩石而得名。因为,这几块鬼斧神工的巨石酷似大印章,而唐布拉在哈萨克语中就是“大印章”的意思。
唐布拉,多么响亮的名字,多么富于诗意的名字,多么富有想象力的名字,多么美好的名字!
美丽的唐布拉,因为唐布拉—大印章而有了美名;唐布拉—大印章,因为位于唐布拉而更美丽。
唐布拉是美丽的现实,又是诗意的虚拟。现实的唐布拉—大印章,是真实的存在,看得见,摸得着,能给来唐布拉的游客以真实的感受;虚拟的唐布拉,不可视,摸不到,但能够接受游客心灵的触摸。
唐布拉与大印章水乳交融,同生共存,休戚相关。
来到唐布拉,我看到了大印章;看到大印章,我理解了唐布拉。
对于唐布拉来说,大印章是什么?它是哈萨克“阿肯”在草原的夜晚弹唱的长篇叙事诗。大印章是空间的扩展,大印章是时间的延伸,大印章是历史的书写,大印章是哈萨克牧民的足迹。
我仰望唐布拉草原晴朗的夜空,思绪翻滚,浮想联翩。那就是银河吧?我要问,太阳系是银河系的大印章吗?我们的地球是太阳系的大印章吗?我国神圣的疆土是地球的大印章吗?我不是天文学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是我妈妈的大印章!
我还知道,故宫是北京的大印章;五羊是广州的大印章;西湖是杭州的大印章;金顶是峨眉山的大印章;迎客松是黄山的大印章;苍龙岭是华山的大印章;少林寺是嵩山的大印章;三门峡是黄河的大印章;三峡是长江的大印章;伊犁是新疆的大印章;尼勒克是伊犁的大印章。
二
大印章是历史,历史赋予大印章鲜活的生命。
我看到唐布拉沟口的那几块巨石,它们的确像大印章。但是谁会有这么大的印章呢?如果真的有人拥有这么大的印章,那么,他即使不是神人,也一定会是巨人、伟人。难道是历史的伟人把印章遗落在这唐布拉草原上?
张骞应该是历史的伟人吧,人们称他为伟大的外交家、旅行家、探险家。2000多年以前,汉武帝为了联合大月氏抗击匈奴,命张骞出使月氏。但是,当时连月氏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这可不是“摸着石头过河”,简直是提着脑袋走路。张骞带着100多人出使西域,半道上被匈奴抓住,囚禁10年。后来他借机逃跑,不是回长安,而是继续西行,真够牛气的。他终于找到大月氏。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到了更多的地方,当然也到了伊犁河谷的乌孙国。
我急忙穿越到汉朝,跟着张骞,看他在乌孙干什么。我看到,乌孙国王对张骞和他的外交团队十分客气。乌孙王陪同张骞,骑骏马沿伊犁河逆流而上,他们到了伊犁河的上游喀什河。张骞大赞:美哉,喀什河!于是,乌孙王就请张骞观看族人赛马,并且邀请张骞参与。张骞当仁不让,他的骑术精湛令乌孙王十分惊奇。就在这时,张骞的印章掉在碧绿的草丛里。
张骞没有忘记他的使命,接下来,他就劝乌孙王从这里往东迁回到以前住的老地方敦煌一带,这样离汉朝近多了,两国可以联合对付匈奴。但是,乌孙王避而不谈,只说他对汉朝很羡慕,要派几十个人和张骞一起到长安学习。
张骞走了,他的印章静静地卧在草丛里。那印章经过几千年的岁月,汲取了这里山的灵气,水的精华,草的生命,花的美丽,终于渐渐长大。看,那块最大的石头就是张骞失落在这里的印章。
2000多年以前,大汉朝的细君公主远嫁到伊犁河谷的乌孙国。细君身为公主,皇帝一定会赐给印章的。想当年,那细君乃生长于江南鱼米之乡的扬州,这位细皮嫩肉的美女后来到了长安,那长安也是世界闻名的超级大都市啊!细君公主万里迢迢,经过瀚海风沙,千辛万苦地来到乌孙国。这里的环境和气候温润风光秀丽的扬州全然不同,居住、服饰、饮食等也让这位公主极不习惯。更让这位公主想不通的是,她要嫁的夫君,那位乌孙国王也太老了!但是,为了汉武帝的“和亲”政策,为了联合乌孙国抗击匈奴,为了国泰民安,她接受了现实,成了乌孙昆莫的夫人。
这难道不就是所谓的“为了大我牺牲小我”吗?细君公主没有创立什么丰功伟绩,她思念故土,经常弹着琵琶,唱着“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的歌曲。但是,她远嫁乌孙就是英雄的壮举,她在乌孙存在的本身就是丰功,她的身份就书写了历史的伟绩。我不想苛求历史人物,细君公主应该是历史英雄。
我的思绪飞腾,我似乎看到了,细君公主闷闷不乐,她的侍女劝她到喀什河谷散心。公主颔首默许。于是,乌孙昆莫就派大批随从,送这位右夫人来到喀什河谷的草原上游憩。那公主玩得高兴,竟然把她的印章遗失在这里。看,唐布拉的那几块巨石,其中的一块就是细君公主的印章。
解忧公主也是历史的伟人。细君公主香消玉殒之后,解忧公主成了细君的“接班人”,她义无反顾地踏上远嫁的征途,继续完成细君未竟的“断匈奴右臂”的宏伟大业。作为公主,解忧当然也有钦赐的印章。解忧公主心地宽广,志向高远,足智多谋,绝非等闲之辈。她在乌孙国半个世纪,为乌孙辛苦操劳。她在乌孙,曾经嫁过乌孙三个国王,贵为乌孙“国母”。她肯定有不少的印章。她在乌孙为国王生了三男二女。后来她的大儿子做了乌孙王;二儿子做了莎车(即今莎车)王;三儿子做了乌孙左大将;大女儿嫁给龟兹(今库车)王做夫人;小女儿为乌孙呼韶侯的妻子。他们都是各尽所能的,遵照母亲的教导,维护了乌孙和汉朝的友谊。就是她的孙子、重孙做了乌孙王,也保持了和汉朝的良好关系。解忧公主的子孙们都是她的大印章。
我站在唐布拉草原高处的亭子上远望冥想,我似乎看见解忧公主身穿乌孙服饰,骑在天马上,和乌孙王一起,带着许多的随从巡视部落。解忧公主来到了唐布拉,她太喜欢这里的美景了。她的骑术很好,她纵马在 唐布拉草原上驰骋。她没有留意,她的一方印章失落了。看,印章后来就成了眼前的那块巨石。
作为解忧公主的侍女,冯嫽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冯嫽足智多谋,胆识过人,能言善辩,识大局,懂大理。她出谋划策,帮助解忧公主处理国家大事。她遵汉皇之命,以使节身份代表公主访问邻近各国,向国王赠送礼品,宣扬汉文化。各国君臣都尊称她为冯夫人。
后来,老王和匈奴公主生的儿子乌就屠造反,自立为王。汉朝皇帝不承认他自立为王,仅承认解忧公主的儿子元贵靡为王,就发兵1万至敦煌,要讨伐乌就屠。乌就屠来个“破罐子破摔”,他说,你汉朝打我,我就联络匈奴打你汉朝。紧急关头,冯嫽临危受命,前去乌就屠军营,劝说他自动让位,和平解决。
冯嫽接受的是既艰难又十分危险的任务。那冯嫽临危不惧,慷慨前往。她见了乌就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对乌就屠说,汉朝大军已经到了敦煌,你要和汉军对抗,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汉军现在是给你留一条后路,让你及早醒悟,免得身败名裂。你想联络匈奴,那就像你的嘴巴要亲你的鼻子,办不到。因为,匈奴早已经被汉军打得没了影。现在,你只要让出王位给元贵靡,我保证有你的好处,请汉朝皇上给你一个封号。乌就屠觉得冯夫人说得有理,就同意让位。后来汉朝皇帝果然采纳了冯嫽的建议,还任命冯嫽为特使,对乌就屠宣读诏书,封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还分别赐给官印绶服。当时,把乌孙按四、六划分人口地界,大王管六,小王管四。冯嫽化干戈为玉帛,平息了乌孙一场内乱。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冯嫽在乌孙生活了几十年,她几乎走遍乌孙的每一个角落。这位冯夫人,到处都受到欢迎和尊敬。我相信,她当然到过唐布拉,在那些“大印章”中间,就有冯嫽的印章。
林则徐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是深受我国人民爱戴的杰出的民族英雄,是世界禁毒运动的先驱者。虎门销烟,广东禁烟,成了他青史留名的画卷,真是大长了国人的志气,大灭了洋鬼子的威风。但是,清朝政府腐败无能,鸦片战争失败。那道光皇帝实在不是个好主儿,他出尔反尔,脸变得比戈壁滩上的天气还快。开始他一个劲儿地鼓动林则徐禁烟,但是,在洋人的快枪利炮威逼之下,道光立刻成了软柿子,对洋人怕得要死,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既对不起国人,也无颜面对他的祖宗。他把林则徐当成替罪羊,将已经年过半百疾病缠身的林则徐革职并遣戍流放伊犁。
林则徐面对天大的冤屈和灾难,镇静坦然,慷慨悲歌,发出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豪言壮语。100多年以后的人民共和国总理还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伊犁将军布彦泰委托林则徐负责垦复阿齐乌苏地亩工程,这必须解决水的问题,必须将伊犁河上游原有的喀什河引水渠道挖宽加深,并开挖新渠。当时伊犁将军府财力困难,林则徐主动捐资承修了整个渠道工程最艰巨的龙口工程。
我看到林则徐亲自来到喀什河的源头踏勘,测水量,查渠道,不怕艰苦劳累,足迹遍布喀什河流域。林则徐酷爱书法和金石篆刻,新疆多美玉,林则徐自己刻有不少的印章。就在奔波于喀什河谷的过程中,他丢失了一枚印章。现在,这印章已经有了灵魂,它每天对来往的游客讲述林则徐的故事。
三
唐布拉的印章在哪里?我走遍唐布拉的山山水水,发现,印章无处不在。
奴拉赛古铜矿遗址就是唐布拉的印章。这铜矿遗址是古代塞种人所建,为春秋时期古铜矿遗址,距今已有2500余年的历史,它充分展现了古代当地人的智慧。
阿日喀什古城遗址是唐布拉的印章。
喀什回子古城遗址是唐布拉的印章。
三处三区革命遗址是唐布拉的印章。
尼勒克草原石人是唐布拉的印章。
吉仁台岩画是唐布拉的印章。
乌孙古墓是唐布拉的印章。
百里风景旅游区是唐布拉的印章。
“小天池”是唐布拉的印章。
“小华山”是唐布拉的印章。
吉仁台峡谷风景区是唐布拉的印章。
喀什河谷风景区是唐布拉的印章。
唐布拉,你的印章就在你的怀抱里,你拥有这些印章,这些印章复制你,开拓你。
唐布拉,你的印章映照在游客的瞳孔里,在那里如万花筒般变幻无穷,冲洗出五彩缤纷的图片。
唐布拉,你的印章深入到游客的触觉里,通过亿万个神经细胞传导至游客的大脑,形成不可磨灭的记忆。
唐布拉,你的印章活跃在游客的心灵里,被激活的灵魂,或激动,或喜悦,或清醒,或感悟,或升腾,或幻化。
唐布拉,你的印章在游客的心坎里,游客的心也就贮存着你的印章。难道不是吗?
阿克塔斯揽胜
阿克塔斯这个名字很美,是蒙古语“白石头”的意思。
阿克塔斯地处唐布拉风景区的中心地带,距尼勒克县城130公里,海拔2020米。从尼勒克县城坐汽车,沿着省级公路东行一两个小时就能抵达,交通十分便利,沿途可欣赏百里画廊的美丽自然风光。
我们赶到阿克塔斯时,恰逢中午,便来到阿克塔斯度假村吃饭。峡谷开阔地带是一栋栋整齐漂亮的欧式木楼和小别墅,与周围蓝天白云、潺潺流水、雪峰云杉融为一体,颇似明信片上的瑞士风光。
附近不远处,是周边牧民的定居点,哈萨克族牧民的生活由此实现了千年的跨越,他们生活的蒸蒸日上,给景区增添了浓郁的民族风情。
越野车奔驰在唐布拉大草原上,这是喀什河上游峡谷草原景观,被称为“百里画廊”。唐布拉大峡谷的东侧山梁上有一块很大的岩石,就好像一方大印章,而在哈萨克语中,唐布拉就是印章的意思。唐布拉有113条沟,每条沟里都有风景,哈萨克民间诗人阿肯能够即兴唱出所见美景,令人赞叹、佩服。著名作家张承志说:“多进一条峡谷,就能多看一眼天山;多住一个地点,就会多一份知识。开卷有益,在这一生中,要尽量多地进入天山的条条沟谷。”
唐布拉既有茂密的森林,碧绿的草原,又有湍急的流水,奇峻的山石,各种美景融为一体,充分显示出大自然的美妙和谐。著名影片《天山红花》的导演为了选取外景,曾经到过不少景区,最终他选择了在唐布拉拍摄外景。
离阿克塔斯景点8公里有一个饲养天山马鹿的养鹿场。天山马鹿是产于天山山脉的马鹿亚种,又叫准噶尔马鹿、伊犁马鹿,野生天山马鹿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经家养驯化后的天山马鹿,主产于伊犁河谷一带,数量多而高产,一般被称为“青皮马鹿”。伊犁的天山马鹿具有性情温顺,易于驯养,耐粗饲料,抗病力、繁殖能力及适应性强,产茸量高等特点,是一种经济价值高,很有发展前途的经济动物。
据这里的老一辈哈萨克牧民讲,以前这里的天山马鹿很多,经常可以看到二三十头野生天山马鹿成群结队从这里通过,十分壮观。近年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人类的活动挤压了野生动物生存的空间,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野生天山马鹿了。据说,现在天山深山丛林中自然繁殖的马鹿种群已不足1万只。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忧虑。在地球上居住的所有动植物都具有同等的生存权,这些生命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人类一向自命为最高级的动物,在过去曾经称王称霸,致使许多生物品种灭绝。现在虽然已经有所醒悟,但是,让人类与其他生物和谐共生存的道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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