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
清世宗雍正是中国历史上响当当的皇帝,在位十三年,勤于政务,锐意进取,颇有政绩。在史学家的眼中,雍正虽然污点较多一些,但基本上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人物。然而,在民间的大众形象中,雍正显得相对复杂。在有的时候,他是英明神武、睿智聪明、从谏如流的;在有的时候,他则是刚愎自用、残忍寡恩、嗜杀成性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呢?
雍正是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在历史上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雍正的作为主要是加大反腐败力度,惩治贪污,实行摊丁入亩,创立军机处,改土归流,推广奏折制度、平定罗卜藏丹津等等。如果单从政绩上论,在位仅十三年的雍正未必就比在位六十一年的
父亲康熙逊色。在史官那里,无论是清朝的遗老遗少,还是民国期间的喝过洋墨水的民国史家,对雍正的评价大抵都较为正面。但在今天的一般大众口中,对雍正至今津津乐道的,不是雍正的若干政绩,而是他的继位之谜与死亡之谜。 雍正的继位大体上有两说,一是合法继承,二是非法继承。前者见于《清圣祖仁皇帝实录》、《清史稿》等官方或正史记载。后者的说法版本就相当多了,如夺嫡说、改诏说等,五花八门。
康熙晚年,诸皇子的皇位之争还是相当激烈的。储位之争,大约有三派。第一派是皇太子集团,成员主要是皇太子胤礽(皇二子,嫡长子)及皇三子胤祉;第二派是皇四子胤禛(雍正)集团,成员主要是皇四子胤禛(雍正)及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七子胤礼;第三派是皇八子胤禩集团,成员主要是皇长子胤禔及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皇十四子胤禵。其中,雍正与皇十四子胤禵虽均为孝恭仁皇后所生,但属于不同的集团。
雍正上台后对于异己的打击耗时很长。从派系上看,主要打击的是皇八子胤禩集团。皇八子胤禩在雍正四年,被削籍、革爵,并改名为“阿其那”(据说是猪的意思),最后被迫害致死。皇九子胤禟先被发往西宁,雍正三年被捕,雍正四年被改名为“塞思黑”(据说是狗的意思),被折磨而死。皇十子胤礻我,雍正元年被禁,直到雍正死后才被乾隆放出。皇十四子胤禵在雍正四年被拘,也是直到雍正死后才被放出。
雍正在世时,非法上台之说估计当时在民间就已经甚嚣尘上。曾静劝岳钟琪造反的案子,使雍正感到了上台是是非非的严重性,觉得有必要向大众澄清事实。为此,雍正特意亲自出马,编撰了《大义觉迷录》以自辩。不料定调时真假混于其中,结果是越涂越黑,不仅没有达到澄清事实的目的,反而给人以口实。 雍正的死也是一个谜,主要是正常暴病而死和非正常死亡两种说法。民间流传较广的是被吕留良的女儿吕四娘刺死一说,说是吕四娘为报父仇,混入圆明园,将雍正刺死,并割去了雍正的头。
不合法的上台与恶有恶报的杀死,是一些人对雍正的后半生的逻辑解释。雍正自身性格和做法的复杂性,加重了雍正之谜的复杂程度。比如,他死后葬于清西陵而不是清东陵,就颇为让人费解。雍正生前死后的是是非非,讨论了两三百年,还是没有个头绪。为什么雍正在相当一部分大众眼中是一个残忍寡恩、嗜杀成性的形象呢?
在我看来,第一,雍正对于异已的肉体消灭耗时很长,这就为对手传播历史真相或任意曲解历史真相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关于同一历史事件的不同版本的描述就有了存在空间;第二,雍正并没有用足以使大家信服的描述来很好的统一大家的认识,反而弄巧成拙;第三,雍正时代的资讯相对发达,雍正问题留下来的不同史料实在太多,不仅有官方的,还有半官方的、民间的。所有这些,对雍正的大众形象的塑造,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成王败寇”简单的四个字未必就比当今时代的任何所谓历史大家或名家的大作所传达出的理论更浅陋。历史是强者书写的。历史上的强者对于历史的过滤水平和所制造的逻辑会影响后世人们对其的判断与思考。大众眼中的历史真相其实往往是被强者过滤过的历史,而过滤结果的不同,直接影响到了后人特别是大众对历史的判断。经过若干年代之后,在一般人的眼中,薄情寡恩的雍正就在人们的心中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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