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转眼两年过去了,当年和儿子一起上班的同事有的嫌工资不高,有的吃不了这份苦辞职走了,儿子一下子陷入沉思。下班回家的他经常一言不发,要不就打开电脑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她知道儿子的心思,更担心这样下去儿子工作不安心,会出事。经常是儿子刚打开电脑半个小时,她就会过来问问是不是需要喝杯牛奶,要不就聊聊老家那边又有谁考上了大学,又有谁在这附近做生意,尽量吸引他的注意力。偶尔还会感叹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像别的父母一样给自己的儿女安排好的工作,让孩子在外面吃苦。儿子听到这些就会停止敲击键盘,过来安慰她,并保证自己并没有辞职的打算,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来去而影响自己不安心工作。
(五)
儿子有时也会说一些公司的事,儿子一次说,食堂的早餐不很好吃,很多人都不在哪儿吃,有几次有人还在还在早餐里面发现了烟头。儿子说完就笑了起来,但她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她听不懂“列车抽线、救援、晚点”之类的这些
词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爱听儿子说一些平时工作干活的事。儿子的话在她心里好像就是学问的代名词,是一种骄傲与满足。
一次儿子回到家,她见儿子手上起了许多硬茧。
“工人要干活,哪有不起茧的道理,就算是天天戴手套也难免会打磨出水泡,更何况手套还有坏的时候,时间一长谁都这样”儿子随口说了一句。从此她多了一项任务,给儿子缝手套。她的眼神不好,戴着老花镜,一手拿着针,另一只手把线头捻的又细又长,在把线头伸进嘴里沾点唾沫,然后把线往针里穿去,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穿过去为止,这时就会她就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儿子在生产一线干活时,手套总会引来其他工友羡慕的眼光,那手套要比别人的结实耐用,因为那手套用针线又重新密密麻麻的重缝了一遍。
(六)
她不爱看报,但是每天她都会去领一份地铁报回来,因为那上面有地铁公司对外发出的最新新闻。对于地铁的新闻,她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警觉。每当在路上听说地铁列车出了一点意外,她的心就会揪起来,总要上去问个明白。
一次,儿子下班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告诉她已经在公司的食堂吃过饭了。她从儿子慌乱的眼神中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她问儿子咋回事。儿子一开始还不肯说,后来才告诉她:快下班时突然通知要更换一个列车部件,搭上梯子赶工的他没有留意梯子的一边没有放平,由于是在地沟作业,比较黑,双脚刚上去就把左脚脚踝崴了一下,当时也没有在意,下班时换鞋才发现痛的难受,脚踝红肿得厉害。她听完后,埋怨儿子不早点儿告所她。马上打车把儿子带到医院,又是挂号,又时拍片,片子出来后,还好,医生说骨头没有问题,回家好好歇息就是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七)
儿子恋爱了,喜欢上了地铁公司的一个站务员。那是儿子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姑娘亭亭玉立,瀑布似的长发,剔透白皙的脸庞宛如春天里盛开的桃花,她也很喜欢。儿子恋爱后,每天都是一副幸福的样子,甚至睡梦里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没过多久,阳光灿烂的天空就被乌云所笼罩。交往的日子久了,那姑娘越来越疏远儿子,她隐隐感到不安,她决定找姑娘好好谈谈。一天,姑娘说要回老家。儿子去送那姑娘,回来后,儿子情绪很低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她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接下来的日子,儿子除了上班,就是躺在床上,盯着墙顶发呆。她表现出来了极大的热情,每天变着法的给儿子弄好吃的,从不在背后说人是非的她,开始痛诉姑娘和姑娘家人的种种不是,劝儿子和姑娘早点分手算了。一个月过去了,姑娘回来了,姑娘当着儿子和她的面说,我走的时候就想明确提出分手,可是阿姨说你过于脆弱,受不了打击,工作不安心,会出事,让我给你一点时间……”姑娘走了,儿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房间里,把一些她和姑娘的合影撕得粉碎,她看见儿子眼里有一些闪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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