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长时间,母亲终于和石医生接上了话。母亲把我如何得病,如何治疗根根稍稍地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抹泪,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石医生听罢问了一句,怕不怕针?
母亲说,咋能不怕?没方了嘛!
不怕,用车拖来,扎一针试试。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说试试。
母亲想,吹嘘能治百病、手到病除的医生往往靠不住。
第二天我就去了,不是用车拖去的,而是母亲把我缚在背上背去的。那时我
父亲在外地工作,长年不在家,治病的重担全压在母亲身上。
紧紧地贴在母亲的背上,两手圈住母亲的脖子,头歪在母亲的肩上,像坐摇摇车,晃晃悠悠的,很温暖,很舒适。母亲实在背不动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儿,或让我跟着走一段,但我没走几步就又趴在了母亲背上。母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我伸出小手为他拭汗,但也不愿下来多走几步。
母亲用她瘦弱的身体背着我。因为爱,母亲把潜能发挥到极致。
在诊所里,面对银针,我没有恐惧,只有期待。
我梗着脖子,明晃晃的银针从喉咙扎下去,只觉得恍恍惚惚的,有一种麻沙沙的感觉向四周漫延。
母亲有些担心。因为她知道,同村赵某的外孙女也是这病,在南阳扎干针扎成哑巴了。
从安皋回来,母亲欣喜地对父亲说,娃硬着脖子让扎,一点也不怕!
父亲心疼地说,还不是病害够了,想快点治好。
一针扎过,明显见轻,又去了两次,一年零八个月的病就彻底好了。母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母亲逢人就说,多亏了石医生。而人们说,姚姑娘(母亲)心肠好,儿子的妖孽病,多难治,也治好了!要是换换人家,也许就落在身上了。
到现在,一听见我咳嗽,母亲就心神不宁,催我去看。她说,是不是那个病又犯了?
我说,这是感冒,不是一回事,她才放心。
在缺医少药也没钱的年代,什么都不怕,就怕有病。母亲把我抚养成人,是多么不容易!
母亲的恩情比山高,比水深!这样说一点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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