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张**就找不到了，快用监控查找一下吧。”听着班主任曹老师因着急而略显变调的急切声音，正在一楼调试学校新更换的校园安检系统的我和后勤袁主任，赶紧停下手头的工作，盯着屏幕回放张**可能经过的活动室门前、老师办公室门前、教室门前的南北走廊、东西走廊，以及校广场的角角落落。
一个个画面闪现过去，几个同时盯着画面观看的成人，愣是没有发现张**那瘦瘦小小的身影。
放学已经二十几分钟了，在大门外等待接孩子的家长一定急不可待了。这“小猴子”到底去哪了呢？
得知消息的一楼办的其他教师，顾不得连续两节活动课与学生们“斗智斗勇”的疲累，顾不得刚刚沏好泡好、还没得及浅尝一口的茶水，就赶紧分头到学校各处一一查找——教室、办公室、监控系统外小小盲区的楼梯间、前院、后院，甚至男女厕所。
碰面后口径完全一致，没见到他的踪影。
这熊孩子，难不成如热播电视剧《还珠格格》中的香妃，变成蝴蝶飞走了？！
“说不定是故伎重演，再次钻到活动室的铁皮柜子里了”。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位全校出了名的孩子，已经不止一次上演过这样的“惊险节目”，熟知他的老师都很清楚他的种种“英雄壮举”。
活动课老师飞跑进办公室取出活动室钥匙，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的房门。空空荡荡的排练厅里空无一人。柜子门一个个打开，又一个个关闭。再一次的失望，让人心情愈发焦躁。
孩子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了，校园慢慢静寂下来。焦急万分的老师们还在校园里一圈圈的巡视、查找。
“出来！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你了。”一个声音划破走廊的静寂，急赤白咧地传送到大伙的耳中。
五六个人，呼呼啦啦聚拢过去。
眼前的景象让人好气又好笑。“小猴子”蜷缩着一米二左右的瘦小身子，躲在会议桌圈成的圆洞里，仿若掉在天井里的小孩儿。
“初听到走廊拐角处窸窸窣窣的响声时，把我吓了一跳。走廊里怎么可能有耗子？！再听，声音依旧。等我蹑手蹑脚走近，探身往里一看，才发现这家伙躲在这里边！”大队辅导员孙玉乐边说边比划。面对众多老师喷火般的眼神“关注”，这“猴子”居然毫不畏惧，一脸坏笑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那模样，像是和老师们玩了一场他最喜爱的《猫和老鼠》的游戏。而且，他是那只胜利而聪明的老鼠，众位老师竟成了那只被她捉弄的笨笨的憨猫。
“那么矮小的身子，会议桌又那么高，他咋翻越进去的啊？”，见众人“夸”他，这小厮，竟炫耀似地探直身子，指指圆桌最里面靠近墙角的一张小板凳。矮凳子、隐蔽处，怪不得来来回回路过几趟的老师都没有发现他。
唉，真是淘气得都快成精了。
“出来吧，老师不吵你。”想象着孩子蹲在冰冷地板上瑟缩的模样，心疼，替代了找寻的着急、郁闷。于是，满腹的怒气、心头的怒火，都化作柔和再柔和的劝导语气。
可再看他：笑容依旧，灿烂依旧，小身板姿势依旧。
僵持几分钟后，孙老师踩着小板凳跳进圆洞，准备“劫持”他出来。本来乐呵呵一张得意地近乎忘形的笑脸，看着老师进来，瞬间咧成烂菜瓜，并且“哇啦哇啦”有腔有调的大哭起来。仿若人贩子要把他装进口袋，从此将于父母双亲无缘相见一样。
拉他，不行；拽他，不行；抱他，还是不行。他边哭边撑撤，边哭边手脚并用，又抓、又挠、又踢腾。
“抬桌子”。最后的杀手锏不得不用了。
于是，三四个人吃力地一点点挪动，才把这沉甸甸、笨戳戳的实木材质的大圆桌子挪到一边。
看着身边再也没有护身的“城墙”，这家伙哭得更厉害，更凄惨了。
“不走，不走，我不走。”本来就说不清楚的话语，再加上呜呜咽咽的哭声，更听不清楚他呜啦啦说点什么了。
“换成自家的孩子，早上前踹他几脚了。”在场的一位老师说。
是啊，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淘气，这样的执拗，换成是谁，能心静如水呢。
一直压制住的怒火，直窜脑际。
平日里一桩桩、一件件让人糟心透顶的事，一股脑的翻涌而出。每天上、下午到校，他从来没有向其他孩子那样，径直走向自己的班级。每次都是进门直接左拐，一个蚂蚁窝，他能静蹲十几、二十几分钟；一个窨井盖口，他能在旁边玩上半个小时。而滑滑梯等体育器材，是他最中意的地方。即使是将上课的闹铃挂在他的耳朵上，他都会置若罔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班主任老师出来找，哄、吵，才拽着勉强进教室。课间，老师进办公室倒杯水，或者进洗手间方便的功夫，人迹皆无。有时候需要两个高年级的孩子架着，才能送进教室里。活动课上，好几次都在铁皮柜子里找到他。
这样的孩子，真如那烫手的山芋，吹不得、碰不得、吃不得，活活急死个人。再说，你就是吵他、揍他，转脸人家又忘了。面对这样的孩子，这样一个只会作怪却不知如何收场的智力低下的熊孩子，倘若咱跟他动真气，气死，也只能怪咱没肚量、没雅量。
“张**，你能帮老师把手机拿到办公室吗？听班主任曹老师说，**听话着呢。”一说让帮忙，挂着串串泪花的脏兮兮的小脸，霎时又变了一个样。站起来，接过手机屁颠颠地往办公室跑去。
日日与学生“作战”的特教教师，早已练就了一副超然物外的好心态。于是，学生身后是几个教师的相视一笑，是几个教师的紧紧追随，是班主任把孩子交接给家长的句句歉语、遍遍交代。
望着眼前劳累、辛苦如保姆，呵护、陪伴如护工，分分钟不敢错眼，分分钟都想把学生驻留在视线里的特教教师，心生赞叹，泪湿双眼……
点赞！可敬可爱的特教园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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