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以性情相近而聚,以兴趣相投而会,以识学相彰而拢,却为何会被功利、庸俗不堪的字眼纠缠?“圈”于朋友乎?!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王羲之与友人一聚,饮酒赋诗,酒酣余兴未消之际挥毫而作《兰亭集序》,这是知音相伴时的愉悦与豪情。醉翁亭中的“觥筹交错,颓然就坐,不知日之入”的随性洒脱,便也是欧阳修真性情的表现。旧时纵有官场的黑暗污浊,却也还有能一起畅饮抒怀之人,而在发达的信息时代,人与人在信息交互中拉近了距离,却也无奈地发现带入了其他因素。朋友间的交往不再纯粹了,如何称之为朋友?
灯火阑珊处不用等伊人,因为等待的时空可以用手机通话来填补。灯红酒绿地的饮酒狂欢,并不是与朋友相见的欢愉,而是希望在热闹的人群中慰藉寂寞空虚的心灵。
朋友数目多了,而人情淡了。朋友距离近了,而人心远了。因为在不断演化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时代,我们变功利了。欲望的变异使我们不自觉地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渴望从所做的每一件事中获得些许东西,以试图不断丰富充实自己。然而,当这些功利与庸俗填满了我们内心的欲望时,当我们为自己的物质收获而沾沾自喜时,心灵已然被空虚的身体所掩盖。几颗空虚寂寞的心在一起,如何交心,如何动以真情?
因为欲念,我们渐已麻木却浑然不知。如同罂粟美艳的外表,诱惑其人而腐蚀其心,我们沉沦于变形的陶醉中。
或许是这样了,古人总会给自己的心灵留一片净土,或与朋友交往之时有所展露,或一人独处之际沉静品味,才有“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悠然自得,才有“总是关山旧别情”的无奈惆怅。而当代,我们自鸣得意于手机“朋友圈”中长长的名单,却无奈发现少有纯粹的情意。这只是高速发展信息化时代的悲哀吗?手机短信聊天却不愿见面,甚至用程序中“搜寻附近的人”的功能妄图找得可聊之人。这似乎真成了一种悲哀。殊不知,距离在键盘上渐行渐远,心灵在打字时肆意放逐,真情在手机中无处安身,我们却在为发现一周边“朋友”而欣喜。
朋友是心的慰藉,何必要用“圈”将它固定,何必要为“人缘好、人脉广”而泛交。客来何友?草草三杯酒,一醉万缘空。莫贪伊,金印如斗。
愿以真情填补欲望的罅隙。
愿道“好去者,望前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