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上看窗外的人,等车的人在窗外看我,他们看到的是我一闪而过的掠影,我看到的,是他们沉郁的心。
——题记
我一个人坐在车厢最后的角落,暮色渐渐蔓延了整片天际,雨下得越发大了些,打在窗玻璃上的水把窗外的景色割成了一片片的支离破碎的影,车厢里很安静,寥寥几人的脸上都带着麻木而冷漠的表情,我撇开头看向窗外,看着雨打下树上的一片片叶子。
车子突然停了,微雨中红绿灯尽职地工作着,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那里躺着几片碧绿的叶子,在满地枯叶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不禁开始猜测,是什么导致了它们的“夭折”,是这雨?这风?还是其他?车子重新启动,落叶和马路一起向后退去,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声音响起,“再看一眼,再看它们一眼!记住它们吧!你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再看他们一次了。”我的目光紧紧锁定了那几片叶子,车子仍在前进,那几片叶最终消失在我的眼前。心底涌上一层浓浓的悲伤,说不出由来地啮噬着我的心,甚至抬头狠狠地瞪司机一眼,却发现车已早在不知何时,驶进了市区。
天已经完全暗了,两旁商店中都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这是市区特有的夜景。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窗,那彩色的灯光顺着水痕无限延长,延长,直至整片玻璃窗都铺满了光华,穿过这耀眼的光华,外界的灯红酒绿似乎与这车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车停在了站台口,我清晰地看到那在站台下等车的人,不论是浓妆淡抹的女人,手捧书本的学生,还是身材佝偻的老人,脸上都是一脸淡漠与麻木。纵使外界颜色万千,这些人也都是灰色的。转头不看这个冷的让人心都打颤的神情,回头却看到一对母子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车。母亲似乎有些责怪男孩,嘴里不断训着他:“那么贪玩,看天都黑了,你看看小手冷得跟冰似的。”说着,还不断搓揉着男孩的手。
我看着这情景出了神,思绪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小学时,母亲也是这样日日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在车上间或也会询问我一些学校的情况或因一些失误而责备我。但是这样的日子,究竟过去多久了呢?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长的好像有几个世纪,短的又仿佛昨宵。每次坐车,我都爱坐在最后的角落里,这个习惯究竟是何时养成的,以前一直想不起来,现在母亲拉着年幼的我的景象却生动地展现在我眼前,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上初中后,母亲似乎再也没有送过我,一个人坐车久了,也忘了有人陪同是什么感觉,渐渐,也就习惯了。
扭头再看窗外,把眼眶的泪水逼回心中。车子开得很快,外面呼啸而过,不是风,是一去不返的时光。
车子渐渐驶入郊区,车上的寥寥数人也渐渐下了车,整个车厢内也只剩下我一人,离家越近,却没有越温暖。
欣赏着郊区静得发慌的夜,突然站台下,一个灰色身影正焦急向这看,她在我看到她的同时,也看到了我。身形似乎有所放松,车子靠站台停下,我慌慌张张地拎起包冲下了车。母亲的伞已在车门口等候,我有些责怪地看着母亲萧索的身影,责备道:“不是和你说过下雨天别来等我吗?母亲也淡笑道:“还不是怕你淋雨冻着,才来接你的。家里给你炖了鸡汤,回家趁热喝了。”我心中一暖,伸手去牵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冰凉,已不知在外等了多久。母亲见我牵她,手一缩,说:“我手冷,别冻着你。”我固执地没肯松手,母亲知道我的倔强的脾气,也只任我牵着,往家走去。
母亲一直不知道:我温暖的是她冰凉的手,她温暖的是我冷漠的心!
后记:
我在车内看你的同时,也看到你再看我,无论走得多远,你都在看我,旅途终点,拥抱的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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