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午后,鞠雪儿找到邱云飞说:“刚才我从巷口的桑椹树下发现一只从没有见过的狗趴在那里,很疲惫的样子,嘴角还流着白沫沫。”
邱云飞瞪大小眼睛,目光怔在了鞠雪儿身上。
“看上去挺可怜的。”鞠雪儿接着小声说,“要不我们去帮帮它吧。”
邱云飞记得爷爷曾经说过,油菜花开的时候疯狗多。后来他在书上也看到,春天是动物精神疾病多发的季节。
现在正是春意盎然的季节。
邱云飞知道,鞠雪儿遇到了患有狂犬病的疯狗。为了不吓到鞠雪儿他没有说。
邱云飞也知道,疯狗喜欢呆在僻静的地方,认主人,对它感觉有好感的人也认,但是稍受刺激则到处乱咬,就六亲不认了。
邱云飞明白这是鞠雪儿的爱心又泛滥了,便说到:“你先到家里等我一下,我半个小时以后去找你。”
等雪儿一走,邱云飞便飞快跑到桑椹树那里,看到了鞠雪儿说的那条狗。邱云飞注视着疯狗,疯狗注视着邱云飞,但是氛围绝对不是疯狗和鞠雪儿对视时的场景。
鞠雪儿从小就喜欢小动物,这些宠物对鞠雪儿也大都格外的友善,一般不会乱咬乱叫。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她便来到郊外的田野上嬉戏奔跑,后面跟着撒着欢的白的、花的小狗。
此时此刻,一颗小小的钉子掉在地下的声音都可能引发一场战争。邱云飞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妈妈中午刚蒸出来的包子,撕了一点扔给那狗。疯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嗅了嗅便一口吞了一去。
成功了,邱云飞用一个包子把这条疯狂引到了一个废弃的小作坊里关了起来。
邱云飞跑去告诉了鞠雪儿疯狗的事。
“它看上去好好的,我们可以帮他啊。”鞠雪儿有点不满和着急了。
“疯狗看上去好好的,但是它会咬人的。你的爱心治不了它的疯病。”邱云飞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说过鞠雪儿。因担心鞠雪儿的安全,说话声音大了点。
这也是邱云飞唯一一次大声给鞠雪儿说话。
“那我们可以找医生啊!”?鞠雪儿生气了。
“得了狂犬病,它两个星期左右就会自己死的,兽医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我们可以给它喂点吃的啊。”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鞠雪儿从幻想中惊醒。
是王部长电话,安排4月7日会议的事。
“4月7日!”鞠雪儿喊着飞快翻看日历。
“今天是4月5日了。”鞠雪儿一边念叨着,一边慢慢地把日历向前翻了两页,4月7日,这页日历被一颗黑色的心形覆盖着,旁边画着一支烈焰般的红玫瑰。
4月7日是邱云飞十周年的祭日。
泪水再次模糊了鞠雪儿的眼睛。
“云飞,我准备响应学校的号召,大学毕业后去支援边疆建设,你觉得怎么样。“
“让我想想。”邱云飞深爱着鞠雪儿,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陪伴她。
“就一年的时间,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去吧,去也行,不去也行。”
“云飞,你怎么回事,这不等于没说啊。”
“那就去吧。”邱云飞回答到。他知道既然鞠雪儿这么问,心里是有去的想法的,那就给她点信心和力量吧。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年后肯定回来。”鞠雪儿调皮的把邱云飞的头压低,抱在怀里亲了一下。
鞠雪儿援建走的那天已经和邱云飞说好,邱云飞不去车站送。
每每想起不要邱云飞去送站的安排,鞠雪儿就懊悔不已。本来为了避免一时分别的痛苦,结果却是一生的离别和悔恨。
鞠雪儿援建走的那天,也坐上了同一列援建的火车。
邱云飞早就瞒着鞠雪儿报了名,和她到一个地方去援建。
当鞠雪儿在援建点看见邱云飞的时候,内心的爱和痛已经无以言表,只有泪水和抱怨,对邱云飞和自己的抱怨。因为邱云飞有先天的心脏病,来边疆援建是在拿生命做抵押。
鞠雪儿隐隐感觉,自己来边疆援建的决定可能会害了邱云飞。
当我们不希望感觉是对的时候,感觉往往却又惊人的准确。在援建工作即将结束的时候,因心脏病复发,邱云飞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其实,当鞠雪儿说要到边疆援建的时候,邱云飞是从心底反对的,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主要是担心鞠雪儿的生活不习惯。大学几年时间里,鞠雪儿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几乎都是邱云飞代劳的。
每年4月7日,鞠雪儿的泪撒在墓碑上,浸润着邱云飞定格的笑脸。这个时候,鞠雪儿是最幸福的。他知道邱云飞在云端看着她,她这朵雪花要在空中优雅地飞舞,把最美的自己展现给天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