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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传说

时间: 2018-07-22 15:56; 作者: 高中作文网  电脑版浏览
那个四月开始的时候,冥冥中就有一种气息悄无声息的笼罩着校园的湛蓝色天空。我们的耳旁时常风声呼啸,你细听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
  四月温暖的阳光在缤纷的被褥和五彩的内衣上欢快的起舞,那种楼与楼之间晾晒物飘摇的动感姿态,使我们年青的目光时常试尝着出现错觉。
  这种错觉无时不在,它深藏于珠尘密布的床底或是某个阴暗的角落,有时也会出现在午夜人静的床头。男生们的梦境无一例外的充肆着深蓝的海水,那种蓝色的漫无边际的气息总是诡异的风卷云涌,它透过106宿舍的门窗缝隙以流溢的状态开始弥漫,然后笼罩了整个校园。
  每当清晨里的高音喇叭歇斯底里的怒吼时,大家从梦的边缘回到现实的时候,那种对早操的深恶痛觉总让我们置身于潮汐的起落里,耳膜里鼓荡着海水的深蓝,鼻息中传递着药的味道,那一刻蓝色的气息滑过我们的手臂从指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生们慌乱而粗心的起床,冥冥中又一次错误的把那种错觉当成了梦境的最后一个片段。
  直到那身蓝色的制服的出现,仿佛一切错觉都有了解释。
  大家要钳工实习了,蓝色的工作服和登山鞋是三天前下发的。大、中、小三种规格,上衣夹克式,却有别于夹克,在遮掩胯部的地方,左右有两个肩章式的束腰布袢;裤子肥大,象老式绿军裤的样式。登山鞋一层不变的厚重,黄牛皮翻毛的鞋面,轮胎皮的鞋底。
  八十年代的劳保用品,质量没得说,都是一流。登山鞋耐水耐晒还经久耐用,若说让人气馁的就是那黄色的翻毛了,扎眼还特黏泥。
  不知是谁第一个对翻毛登山鞋开始了改良,这个集美观实用于一体的改良那时候风靡了861,整个整个的宿舍充肆着硝制牛皮与鞋油的气息,无数把飞鹰牌的剃须刀在大家的下颚和翻毛皮上飞舞,嚓嚓的刀削声机械的响在白日的嘈杂和夜晚的宁静中。
  剃光了翻毛的登山鞋,看上去表面上刀痕纠错。有种剥皮露骨的样子,源于对美的不断完善和追求,男生们天才的大脑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开始与日月同辉,一个又一个奇特和绝妙的点子如灵感般突如其来。
  鞋面在砂纸的打磨下开始变得平滑而细柔,这个时侯的鞋面即使打上整盒的鞋油还是不会光可鉴人。那还得说群策群力的智慧,男生们想象出给家具上光上漆的那种方法,同样给鞋面刷上桐油,晾干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刷上黑色鞋油晾过后再用红绸布拽扯一翻,一双光华夺目的新皮鞋展现在眼前,男生们这个时候多半会情不自禁的自我陶然自醉,然后很感慨很意淫的说,夫复何求啊!
  钳工实习的那个场地就在原来全校最大宿舍前一排,很大的套间,里面的小,外面的大,和两三个教室的面积相仿。男生们登山鞋下的铁掌踏在斑点污迹的水泥地面上,空旷中就有了巨大的回音。那种深藏于屋角的锈蚀气息弥漾在空气中,各种纷杂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汇聚在一起宛若尘封已久的记忆扑面而来。
  其实,校园里的实习给人的感觉近于儿戏的成分多一些。年老的实习老师在讲解要领和在台虎钳上示范锉刀的使用的时候,男生们多半叼根烟做视而不见的闲聊,有人说,还是鸡的皮鞋亮。鸡就很得意的说,我刷鞋的功夫好。大家就笑着说,是不是你的鞋油好啊,加了鸡油吧。鸡说,去你妈的,老子往一个方向刷,光亮那有不好的,不像你们乱刷一气。
  刷皮鞋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就像宝石的开光一样,面越多越闪闪夺目。但蓝色的制服就不一样了,那么多的蓝色身影的出现,在暗淡的实习间内涌动,一团团一片片,那个场景那个目光就迷失在深蓝里。
  孱弱的武仔显得更虚弱了,小号的蓝色制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就像挂在衣架上,白净的面皮上这个春天开始的时候就印上了两团晕红。男生们看见晕红的时候总是错误的把它和精神焕发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开玩笑的说,武仔气色这么好,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861的钳工实习主要的是做床架,就是宿舍里睡得那种上下铺的床架,很厚很扎实的角铁,备料的时候大家也就三根四根的分两批拿,两米多长一根很沉。武仔两根一拿都觉得吃力,这个时侯的武仔已经是气喘嘘嘘了,武仔说,我没劲,有劲也使不出。无论武仔说的多么认真也没有人会在意,在大家的习惯中本来就是这样子,他若一次拿个三根四根的大家反倒会奇怪。大家就笑他说,武仔是不是昨晚又那个了啊,早上没见你洗裤衩啊。一帮子男生都开心的笑,笑的极其的猥琐与暧昧。
  很多的时候男生们都开着这些隐晦的性玩笑,更多的不着边际的性玩笑让男生们有种满足感,这是不是一种天性使然就值得商洽了。
  武仔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他说,别放屁了,还不过来帮我。大家说,帮你行啊,等会儿你要老实交代。大家弄床架基本上是先拿八根床档子到机床那儿钻洞眼,然后是上铺的斜挡。斜挡用的是长条片的铁条,量好了长度,把铁条固定在台虎钳上,再用钢锯一根根锯下来,锯好后不算完事,还得从新将铁条固定在台虎钳上,用锉刀将两端锉平锉出个圆角。
  台虎钳和锯子就那七八个,大家一伙一伙的轮番上,反正时间有的是,没轮上的就坐在后门的屋檐下聊天或者抽烟,更无聊的就找些边角料做个匕首、砍刀之类的。实习间里设备齐全,连开锋的砂轮片也有。
  至此每天的实习间都笼罩在一遍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里,间或还夹杂着锉刀和钢锯的吱呀尖叫,在锈蚀的金属气息里,在钢与铁的嘶咬飞溅的星火里,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感觉不到的蓝色气息肆无忌惮的象冬天的寒潮一样侵袭过我们的身体。
  可我们感觉不到,四月的花红柳绿充胀了大家的眼球,这种蓬勃的景象就像车窗外的风景被一页页翻过记忆,我们的想象从此为田野苏醒。
  那种蓝色的气息却并没有因春暖花开而离去,在月之光影下似乎就更强烈了。强烈的让我们的听觉也开始出现了问题,耳旁那种宛若西北风的呼啸被头发丝的断裂声所替代,更多的时候在柔情似水四月的月光里,我们能听到点燃的纸烟吱吱燃烧的整个过程。甚至于眼泪的滴落声,水样的液体在哀伤的情绪里溢流出泪腺,在模糊的视线里汇聚成晶莹,滴落。那时候心脏的泵压声和血液的急速奔流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百倍,它就像月光里的溪流发出悦耳的潺潺声。
  这种错觉的多样复杂性已经是如影随行了,它让我们的感觉和体味有了正反的双重性,在阳光的灿烂里滴水依如寂静的存在,在滋长的霉菌里体味如阳光的芬芳;我们在朗朗的舒心开怀大笑中总是会有忧伤的感觉,而在懊恼的沮丧里却能够享受得到意气风发。
  奇怪的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它的存在仿佛就像是一贯如此的存在着。如此自然,如此不为所觉,如此依如佛堂神龛前的一粒尘埃般不为肉眼凡胎所忌讳。
  四月的树荫风动着,那一镰玄月皎洁出一地的白,或疏影或斑驳或无影无斑无踪影,唯有春暖里的花谢声颓废出一遍蓝色的月光。还有蓝色海水般的深蓝,以及蓝色的这个一九八八年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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