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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素描”

时间: 2018-08-01 22:22; 作者: 高中作文网  电脑版浏览
我们家的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五个人,我和老伴儿,儿子和儿媳,还有一个孙子。三世同堂,很平常的家庭。每个人都有个性,都有故事。
  
  孙子
  孙子是我们家年龄最小的,却是我们家最“大”的人儿。我们都得听他的,围绕着他转。好像他是行星,我们四个都是卫星。
  孙子八个月的时候,我和老伴来到郑州。他的母亲找了一份工作,从全职太太变成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小职员。经过一段时间的厮混,孙子慢慢接纳了我这个老保姆。我的老伴负责生活,我负责带孙子。
  他的妈妈和爸爸都是私人公司的打工仔。两个人早出晚归,这个家的白天就我们三个人。
  孙子自小就吃奶粉了。他妈妈的乳汁本来就不足,上班前,就掐了奶,全吃奶粉。他与普通孩子一样,妈妈上班时,总是哭闹着去电梯那儿找,找不到只好跟我一起回屋看动画片。
  不久前,他妈随团去南京、上海等地考察建筑材料市场行情,时间五天。我日夜带着他。有一次,我给他冲了一百多毫升的奶,他一只手拿着奶瓶喝,另一只手指挥我去卧室里找某样东西。我以为他要玩具,拿给他几样,有飞机,有汽车,也有奥特曼和光头强的锯子,但都被他随手扔掉。我急了,让他自己去找,他就牵了我的手,让我拿他妈妈的一件睡衣。我困惑地把睡衣递给他,他不再扔掉,而是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奶。
  通常,孙子夜里喝一次奶,一次水。半夜时分,他睡醒了,用哭声要奶喝。我起来冲了奶,递给他,他一边喝,一边乱抓,我知道他是在找妈妈的睡衣。屋里没有开灯,我随便摸了一件衣裳给他,谁知他居然扔了。我开了灯,发现是他爸爸的灰色T恤衫。然后我找到了他妈妈的睡衣,递给他,他接收了,抱在怀里,专注地喝奶。我当时很纳闷,这么暗的光线,他怎么分辨出是不是妈妈的睡衣呢?如果说,他闻到了妈妈的味道,这似乎也不太靠谱。
  我觉得孙子像童话中的小人儿。
  儿媳考察回来后,他已经不认识妈妈了。妈妈抱他,他不让抱,妈妈流泪了。短短五天,就成“路人”了。我对儿媳说:“你换上睡衣试试。”儿媳去里间换上睡衣,出来了,他才扑到妈妈怀里亲热起来。
  原来,睡衣比妈妈更真实。
  
  儿媳
  儿媳毕业于郑州市某建筑学院,学的是材料预算。她就职的这家房地产公司离我们家有半小时的车程。公司的规模我不得而知,我就知道这个公司经常加班,双休日不休息是家常便饭。所以,儿媳连续工作三周并不罕见。好像他们公司不知《劳动法》为何物。夜晚加班更是离谱,有时能超过十二点。
  自从郑州市滴滴车司机杀害某航空公司的空姐事件发生后,我们对儿媳的安全非常担忧。所以,每到加班,我们都睡不好。儿媳一人加班,全家无眠。只有孙子,按部就班地吃和睡。
  但是,儿媳对此好像习以为常了。从来没听她说过埋怨公司的言辞,也没听她说过累。
  儿媳很看中同事之间的信任和情感。在家里经常引用同事的话,说“俺同事怎么怎么说”,“俺同事怎么怎么做”。公司里有很多职员总爱在双休日请她帮忙。有一天,一个名叫王丽的同事给一个朋友干私活,她一个人干不了,想请儿媳帮忙。儿媳让她把相关资料发过来,当天夜里在家里加班干完了。后来,王丽要儿媳的银行卡号,准备给儿媳打两千元钱,被儿媳拒绝了。儿媳说:“我是给你帮忙,不是给你朋友帮忙。我们是同事,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还有一次,儿媳又加班,我们发微信问她啥时候回来吃饭,她说,八点可到家。我们做了饭等到八点,未到;又微信询问,她说十点可到,十点仍未到;再次询问,她又说十二点可到家。我们对她一再拖延回家很不满,并怀疑她不是在加班。为了证实这个疑问,我和儿子骑电瓶车去了他们公司。上了二楼办公室,发现她坐在一个女同事桌边,指导同事做预算。原来,他们预算部加班,一个对业务不熟又十分蜗牛性格的“熊”队友老是做错。别的人都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家了,只有儿媳在那儿陪着她、指导她。
  儿媳的个性独特,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不管是卖保险的,还是推销产品的,打她电话,她都耐着性子说:“谢谢,暂时不需要,以后需要了再联系好吧?”从不为信息被泄露或者被骚扰而发脾气。
  别看儿媳在公司像小草一样,但在家却像个公主,支使着我和老伴:“俺爸,给我盛饭吧?”儿媳还在洗脸时就发布命令了。儿媳吃饭出奇地慢,又不爱吃热饭,所以,通常提前半小时以上,让我们把饭盛好降温。洗了被单被罩,她下了命令:“俺妈,给床铺铺好吧?”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却不容商量。老伴退休前是村干部,脾气粗暴,可自从来到儿子家,瞬间转换角色,由乡村狮子变成了城市绵羊。
  早晨和晚上,儿媳不加班的日子,要每天在家吃两顿饭。老伴就变着法儿给儿媳做好吃的。茶蛋、卤蛋、荷包蛋,油馍、菜馍、鏊子馍,应有尽有,好像开了小吃铺似的。儿媳喜欢吃“信阳蒸面条”,“信阳皮水饺”,老伴原本不会做,她就专门回老家跟我母亲学。信阳水饺皮,超市没有卖的,得自己手擀面皮,包法也复杂,但老伴学会了,隔三差五地做给儿媳吃。
  我们都把儿媳当闺女待。
  
  儿子
  儿子在富士康上班,做后勤保障工作。事儿多且杂:修灯、修水管、查公开场合抽烟、检查卫生,都是他的话儿。名为总务稽查,实际上是什么都干。所以,老想跳槽。儿子有理想,想做老板。比如,开个店卖服装,开一家速递公司。“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没有资金,理想都是屁。他就纠结着,郁闷着。跑几家彩票公司买彩票,想中个一等奖,然后买别墅,买门面房,开店当老板。买了几年了,只中过两次奖。一次是一袋雕牌洗衣粉,一次是一管中华牙膏。
  儿子在富士康,还有一个奇特的工作,就是“祭祀官”。富士康老板信仰上帝,每月要搞两次祭祀活动,初一和十五各一次。祭品是一只鸡,一尾鱼,一方肉。鸡是笨公鸡,脱毛,去内脏。鱼是笨鱼,不刮鳞,去内脏。上帝与人一样,喜欢“笨”的。肉是五花肉,正方形,四边各六寸。祭祀前,用开水分别把这三种祭品烫一下。据说有了热气,上帝才吃得香,吃得开心。
  祭祀过的祭品,由儿子处理,他觉得扔了可惜,就拿回来给爹妈吃。烫过的鸡鱼,皮熟肉不熟,五花肉也是半生不熟,原始的肉香没了,与原肉相比,味道大不同,好像那股肉香都被上帝摄取了。但不管怎么说,它们属于“硬菜”,在我们农村也不是经常可以吃的。老伴精心做了,给我下酒。没多久,我就增加了体重,升高了血压。我想,可能是上帝吃过的供品,我们寻常百姓是不宜吃的。吃了就得付出代价。于是,我坚决不让儿子再把祭品带回家了。
  儿子近来也是诸事不顺。六月初的一个上午,他在厂区逮住一个抽烟工人代某某,拍照了。代某某不服,还骂了我儿子。我儿子只好上交部门经理老方,请求照章处罚。
  次日是双休日,我们家正在吃午饭,儿子手机响了,是方经理打来的。他让儿子去第八大街一家宾馆喝酒。
  儿子说:“正吃饭呢,不去了。”
  方经理说:“是道歉的事儿。”
  儿子说:“算了,你们处理好了,不用向我道歉了。”
  方经理说:“不是他给你道歉,是你给他道歉。”
  儿子当时火了:“凭什么我道歉?我有错吗?”
  方经理语重心长地说:“代某某是地头蛇,厂里怕他对你不利,所以,请他吃顿饭。你来一趟,敬杯酒就行了。”
  儿子坚决不去,还说:“他爱咋地咋地,大不了我不在富士康干了。”
  我立即劝儿子:“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搬砖的,较啥劲呢?既然厂方为你的安全着想,你就给个面子,敬一杯小酒。退一步海阔天空,人身安全最重要。”
  儿子磨磨叽叽,但还是骑电瓶车去了。据他后来说,酒桌上就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代某某挺义气的,还跟他对饮了一瓶杜康。儿子喝得半醉,骑车撞到一堆共享单车上,手背刮掉了一块皮。
  有些事听起来凶险,身临其境其实也稀松平常。
  
  老伴
  前面说过,我老伴是村干部,辞职了跟我来郑州。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岳母带大的,儿子是我带大的,她基本没带过孩子,所以,带孩子的任务交给我,她负责生活。“别墅盖路边,婆婆四十三”,这是新时期农村儿媳妇的起码要求。老伴显然远远地超龄了:她今年都六十三了。
  老伴对生活很用心,千方百计地调节伙食。来郑州一年多,她很少呆在家里,没事了就跑出去打听哪儿有卖便宜菜的。郑州也真是,菜价差别很大。超市西红柿二元多一斤,有些菜店里才卖一元多一斤。老伴就跟一帮老头老太太,专找便宜店,买蔬菜瓜果,鸡蛋粉条。凡是儿媳爱吃的,她都能买来。
  除了买便宜菜,她还喜欢参加人家的“开业庆典”活动。当然不是人家请她去的,是她自己排在长长的队伍里,一寸一寸地移动到店里,然后伸出塑料袋,装了人家的五个、六个或者八个、九个洋鸡蛋。也有给肥皂、洗衣液的,反正都用得着。开业庆典相当热闹,还有盘古队。盘古队就是号角,老伴听到了动静就冲上去,比她当初在农村老家搞计划生育还有劲头。这方面,用“特别能战斗”来形容也不为过。细算起来也为家里省了不少钱呢!
  老伴闲着的时候,也上网,上网干什么?斗地主、打麻将。网上斗地主、打麻将,可以赢话费。先是赢一块两块。高兴得喊我也去参加。我不去,我不爱这个,我说我在“江山文学网”写文章也有钱赚。她问我赚多少,我说一篇能赚五毛钱,加精了能赚一块多。她便不强求了。我当然不是为了赚钱才写网文的,那是一种毕生的爱好,一腔文学的孤愤。她偶而赢了十元二十元,就问我:“老张,二十元顶你写多少文章?”
  我说:“没算过。”
  她说:“咱们都不许用工资缴话费,看谁撑得住!”
  我说:“写网文肯定不如你斗地主来钱快。”
  她便自豪地说:“也是呀,我都一年多没交过话费了。”
  老伴很疼儿媳妇,说儿媳妇身材好,长得也好,心眼也不坏。她给儿媳妇铺床叠被,手洗衣服。我揶揄说:“老王,结婚四十年,我们家的床你铺过几次呀?我们家的衣服你洗过几件呀?”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有工资,儿子养着你,比养一头猪强。我有啥呀?每月的养老金还不够染一次头发呢!我得趁身子骨好,多干点活儿,别等老了,被儿子抽到‘墙头’上去了。”看过戏剧《墙头记》的都知道,剧中的两个儿子都不愿养老爸,两个儿子隔着一堵墙,你抽过去,他抽过来,最后老爸干脆骑墙头上不下来了。
  我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咱就一个儿子,没人抽你上墙头;再说,咱这高楼大厦的,也没墙头可上呀!”
  老伴听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跑出来了。
  倔强的人,老了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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