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提亲
叶玉梅学名叶一枚,叶玉梅是父母给她取的名字。从小学三年级她就为自己的名字太土气而苦恼,直到升入高中,她才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改了名字。叶一枚,发音跟原名很接近,意境却大不一样。
高考,曾经是那个年代的农村青年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高考落榜不用说自然是人生一大挫折,不少人因此悲观失望,甚至寻死觅活。叶玉梅有点特殊,落榜回家后,她表现的很从容。村里到现在还没有人考上大学,所以她觉得她的落榜是情理之中的事,谁都没有资格对她说三道四。而且落榜并没有让她对自己的天分产生怀疑,理科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当初选择理科只是为了挑战极限,既然不成功,只需改读文科,就可以发挥特长,重整旗鼓。另外,一个新的体验也让她有些兴奋,自从落榜后,爸爸妈妈开始把她当大人看,很多事情都开始跟她商量。
先是让她亲自接待初中的班主任。
那天,班主任来到家里,见到叶玉梅就跟她握手,边握手边鼓励她不要气馁,然后就问她有没有复读的打算。班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他眼里,叶玉梅是他教书生涯中遇到的最好的学生之一。
叶玉梅说:“高中的老师动员我回去复读,但我还是很犯愁,我是担心,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不上就麻烦了。”
班主任道:“那不会,你的水平我还没有数?只要改学文科,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改学文科倒是没有问题,高中的老师也这样建议。”
“那就好。我这次来,本来是动员你回母校当语文老师,既然复读的路能走通,那复读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叶玉梅很感激老师的好意,这么多年过去,老师还没忘了自己。
老师面向父亲:“老叶,你是什么意见?”老叶嘴唇动了动没有吱声,叶玉梅妈妈接话道:“这事小梅她自己做主,只要是有把握就去复读,大不了我跟她爸多受点累。”
这两天,玉梅跟父母上坡干活,休息的时候,有些村民会凑过来跟父母聊天,说到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孩子有了小孩,他们就会压低声音。一听聊到这些话题,玉梅总是很自觉的躲到一边。等外人走了,妈妈就会趴在她耳边,告诉她谁家相中她了,问她该怎么给人家答复。就这样,玉梅陆续接到好几家提亲的消息,其中就包括村支书家和医生家。刚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美滋滋的,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四处乱撞,半天才能平复。听得多了,尤其是其中有些不靠谱的人,就开始有些反感。
那天晚上,玉梅从外面回家,发现茶几上放了一盒月饼、一箱苹果。“是谁送的东西?”她问道。父亲向母亲使了个眼色:“你跟孩子说说。”母亲捋了半天袖子,终于开口道:“前街的李宝顺相中你,托他大爷来提亲。”
叶一枚脸红了,忍不住对父母发火道:“你们真的糊涂了,李宝顺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些人也联络?”
“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母亲说。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要回学校复读,明年还要考大学。怎么什么人都来过问?烦死了。”
本来玉梅感到愧对父母,不忍心冒然说出复读的话。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高考失利,现在回去复读,明摆着又要父母多吃很多苦。可眼下,连李宝顺这样的人都在打自己的主意,说明自己已无退路。如果是别人来提亲,玉梅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可提亲的人偏偏就是那个李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