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就是用阅历读
汪燕
在读书的过程中,我们都有这样的体会:同一本书,不同的人感受不同;同一本书,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阅读,往往会有不同的理解和感受。阅历助益读书,读书增长阅历。所以,从某种意思上说,阅读就是用阅历去读。
朋友家的女儿读二年级时,一天,我们在一起聚会。我把《爱的教育》送给她读,她一口气读了几十页。然后从书上抬起头对她爸爸说:“爸爸,我觉得你应该读读这本书。”我了解,朋友对女儿的教育方法是有问题的。一定是《爱的教育》中的
父亲的教育引起小姑娘对自己爸爸家庭教育的对比。
莫言获得诺贝尔
文学奖后,我买来了莫言的文集,对《生死疲劳》最为喜欢,因为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又几乎同时代经历社会变革,很多人、事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2013年春节去山东看民俗时,还专程去莫言的老家看看,站在他家老屋后面的堤坝上,想象这个堤坝和后面的河也许就激发莫言的许多创作灵感。几乎在读《生死疲劳》的同时,我给一所大学文学院的学生上阅读课,问他们可曾读了莫言的小说,全班五十多个学生无一人读,理由竟是“太长了”。是呀,他们喜欢碎片阅读,习惯了浅阅读。而莫言似乎也预感到年轻人对长篇小说的冷漠,文集的每一篇的序都是“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文中说:“长篇小说不能为了迎合这个煽情的时代而牺牲自己应有的尊严。长篇小说不能为了适应某些读者而缩短自己的长度、减小自己的密度、降低自己的难度。”我想,这些年轻的大学生不爱读长篇还应该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少了必要的生活阅历,或者少了相关主题的阅读经历阅读积累,就可能疏远或“不爱”这类阅读。
我读泰戈尔的《新月集》中的《职业》一篇时,正和五年级的孩子们一起学习萧红的《我和祖父的园子》。只读一遍,我就几乎背下了,瞧,多么熟悉的语言:早晨,钟敲十下的时候,我沿着我们的小巷到学校去。每天我都遇见那个小贩,他叫道:“镯子呀,亮晶晶的镯子!”他没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做,他没有哪条街一定要走,他没有什么地方一定要去,他没有什么时间一定要回家。我愿意我是一个小贩,在街上过日子,叫着:“镯子呀,亮晶晶的镯子!”下午四点,我从学校里回家。从一家门口,我看得见一个园丁在那里掘地。他用他的锄子,要怎么掘,便怎么掘,他被尘土污了衣裳,如果他被太阳晒黑了或是身上被打湿了,都没有人骂他。我愿意我是一个园丁,在花园里掘地。谁也不来阻止我……再来看看萧红的《我和祖父的园子》中这样的
句子: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上午,我忙不迭的和孩子们分享《职业》,下午,许多孩子手中就有了《新月集》。
近日,读到一篇好文章,是著名文艺理论家和教育家、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童庆炳《上课是我的
节日》,很是喜欢。他说,上课是我的节日,我在40年的教学生涯中,始而怕上课,继而喜上课,终而觉得上课是人生的节日,天天上课,天天过节,哪里还有一种职业比这更幸福的呢?他上课时站着,讲着,随意地做着着各种手势。他竟在学生面前装成街上的游客东张西望地先走了几步,然后又跳起了三步舞或四步舞;他学举重运动员先蹲下后举起,学跳高运动员先用力向下一踏,再高高地翻滚起来,越过了横杆。虽然舞步并不漂亮,动作也不很规范,但这没关系,因为这舞步与动作,与所讲的观点十分吻合,引起学生会心的笑声。他自己也颇为欣赏自己的表演。虽然这很累,在他下课回家时,已瘫倒在沙发上,像一头生病的猪。
我喜欢这篇文章,是感觉在这里读到了自己的经历。记得年轻时,常常有某一段时间特别不想进课堂上课,课前心里发愁,上课就表现得无精打采,课堂效果自然不好,于是就越发不想上课,如此恶性循环;有的时间又特别想上课,盼着进课堂,有很多的感受和学生分享,这时候看孩子们又是一个样子,个个可爱,享受到师生在一起的快乐,自然更想上课,恨不得天天都泡在教室,如此良性循环。想上课的时间我对同事戏称是“上课欲强”。随着工作时间的增加和教育教学经验的丰富,越来越喜欢进课堂,“上课欲不强”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如,遇到和歌词有关的诗歌等教学内容,爱唱歌的我随口就唱;讲到练习中的“小夜曲”,把口琴带进语文课堂吹一曲《军港之夜》,尽管唱的歌遇到高音顶不上去,尽管吹口琴会偶尔会有断音,但这没关系,孩子们和自己都很喜欢就行。
如此说来,阅读就是用阅历去读,这里的阅历应该包含生活经历和读书经历。有了生活经历,阅读类似主题的书籍会有特殊的感受,有了阅读经历,也会如此。当然,也可能有这种情况,那就是即使有了生活经历,不愿意阅读的也大有人在,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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