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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卖身的村姑(5)

时间: 2019-05-28 15:54; 作者: 第一作文  电脑版浏览


“今天我去过,他没事,挺好的。”王春年说。刘晓梅挣脱出来,惊恐地瞪着俩眼,问:“你、你去他姥姥家了? ”

“嗯。你跑得没影儿,我到处找……以为你会去那里。”

“你……小宝他姥爷、姥姥知道了?”“没有。看你不在,我就撒谎说想小宝了,过来看看他。”

刘晓梅慢慢蹲下身去,两手捧着一张泪脸,悲怆着道:“小宝,妈对不起你呀。妈这一辈子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啊,让你也跟着受连累。你现在还 小,才学会走路,等你以后长大了可咋做人呀。

都怪妈呀,妈没守住对你爸许下的誓言……”

刘晓梅哭得没了半点力气,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一个卖身的村姑(8)

日头被捂进厚厚的云层里,像蒙着一层棉被,憋得透不过气来似的, 整个天地间就显得灰蒙蒙的。寒气肆虐,冷得邪乎。

王春年和刘晓梅踩着铁轨里的水泥枕木, 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刘晓梅走走停停。王春年就下意识地拉她一把:“走吧,别再为这事难过了。”

刘晓梅把王春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道:“你扇我两巴掌解解恨吧。踹我两脚出出气也行。”

王春年丢开手说:“你以为我会舍得打你吗? ”

刘晓梅又停下脚步,说,你越是这样我越是难受,越觉得对不起你。

王春年推着她往前走,道:“不能全怪你。我王春年要是个腰缠万贯的人, 他牛国才还 敢打你的主意吗? 刚才顺青大叔跟我说, 他们这里不少青壮年劳力都带着老婆孩子外出打工了, 不少人都混得人模狗样,烧的五脊六兽。我想好了,咱常年老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也结不出个啥茧儿来。咱回去就把地租给别人种, 带上小宝也到外地去……以后我保证叫你过上好日子, 从北旮旯搬到南旮旯。”

刘晓梅眼前一亮, 憧憬着什么样, 说:“真的? ”王春年点点头。刘晓梅就挽着王春年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走着,像对未来充满着憧憬样, 道:“等咱有钱了,就在大城市里过,快快乐乐,美美满满, 幸幸福福的, 一辈子都不回旮旯湾。”俩人就这样在铁轨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离旮旯湾就越来越近了。

当他俩快走近南旮旯与北旮旯之间铁路的那处平交道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平交道的两边,站满了全旮旯湾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一个个像伸头雁样立楞着有大有小的脚,仰着黑里透红的脸,朝这边张望着。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指指点点。几条大的小的公狗母狗在人腿中间蹿来蹿去, 牛国才家的那条四眼狗尤为显眼。正在麦田里锄地的几个男人和妇女,丢下手里的活计,扛着锄头,火上房样奔了过来,融入人群里。有骑自行车的、摩托车的路过,来到人群前,或跳下车子,或支起摩托,顺着大家的目光也朝这边看过来。站在人群后边的人被前边的人挡着,啥也看不见,就一股洪水样往前涌,把最靠前的一个小孩给挤趴下了,刚好趴在一辆自行车的斜梁上。正扶着自行车仰着傻瓜脸朝这边张望的那人毫无防备, 就连人带车一个后仰翻在了铁轨里,那小孩和自行车压在他身上,弹蹭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刘晓梅看到这场面,猛地把头耷拉下来,恨不得瞅个地缝钻进去。她浑身不自觉地打着冷颤,踌躇着躲到王春年的背后,羞耻而又胆怯地唤了声:“春年。”王春年道“别怕。直起腰来!”遂扯着刘晓梅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向平交道这边走过来。人群一阵騷动。

王春年扯着刘晓梅的手来到人群跟前时, 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他俩的脸。

王春年扯着刘晓梅的手继续走。刘晓梅低着头,看着脚尖。正走着,听到人群里有两个女人放了俩摔炮儿样一声高一声低的咳嗽两声。她听出来了,是马桂兰和张爱英。

王春年扯着刘晓梅的手走进人群里。所有人都绷着嘴,屏息着呼吸。前边人的脊梁往后用力扛着,退着,像看耍猴儿样,让出一片空地。正在这时,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等等!”有人喊了一声。

王春年停下,刘晓梅也停下。

人们这才发现,牛国才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牛国才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他的身后。牛国才来到王春年和刘晓梅的面前。王春年乜他一眼,仰起头看着快要落山的日头,那仍然被棉被样的云层捂得透不过气来的日头。牛国才从王春年的肩膀头上看过去, 看看呆若木鸡的刘晓梅,又回过头规规矩矩地对王春年道:“大侄子,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王春年没理睬他,扯着刘晓梅的手要离开,被牛国才伸手拦住。牛国才说:“别慌,我有话说。”牛国才原地来回走了两趟,两只手搁在屁股上,弯下腰说:“大侄子,今天, 当着南旮旯和北旮旯老少爷们儿的面, 我给你,给晓梅陪个不是。”说着掏出一盒烟,往王春年手里塞,被王春年挡回去。“大中华你都不吸?不吸我吸。”牛国才点着一支烟,嘴噙着吸一口,乜斜着刘晓梅,鼻孔里冒出的烟,丝丝连连的被风扯开去。王春年扯着刘晓梅的手又要离开,牛国才又伸手拦住,说别急。左手伸进左裤袋,右手伸进右裤袋,掏出两叠新崭崭的钱,说:“这是两万块钱,拿回去,当做补偿吧。打这儿起,咱也就……两清了。”

王春年愤怒的夺过两叠钱,分两次摔在地上。飞起一脚踢出去一叠,再踢出去一叠。跟着又跑前几步,捡起钱,撕开捆钱的纸条,把钱撒手抛向空中。钱像天女散花样,忽忽悠悠往下落。其中几张钱落在牛国才的头顶,歪斜着滑过他的鼻尖,打着旋掉在地上。有几个小孩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像拾炮样捡着地上的钱。牛国才眼睛眨也不眨,嘴角朝一边牵动着,冲王春年似笑非笑。

西边的残陽像被一只大手拽进了深深的山坳,天很快暗淡下来。

牛国才的老婆马桂兰像母老虎样尥出人群,指着王春年破口大骂,“王春年!给你钱是看起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顺手拉过刘晓梅,吼道,“是你指使她刘晓梅黑更半夜跑到俺厂子里,勾引俺的老头的,跟俺老头上床搞破鞋的,你们两口子不就是冲着俺的这几个钱吗?啊? 当着这么多的人,你还 在这儿装干板直正哩,啊呸!”王春年的鼻翼翕动着,铁塔样站在那里。

张爱英也打人群里走出来,两手卡着腰,翻着一张大脸上的厚嘴唇嚷嚷:“都看看,都瞧瞧。王春年和刘晓梅他两口穷极啦,穷疯啦,指望卖屁股挣钱哩!”

刘晓梅万箭穿心样“呜哇”一声嚎啕,捂着脸蹲在地上。泪水像蚯蚓样打她指缝里钻出,顺着她的手背流进袄袖里。王春年愤怒了,他这边揪住马桂兰的头发,那边揪住张爱英的头发,像羊抵架样往一起碰一下,碰一下。牛国才一看,急红了眼,拔出嘴里的烟屁股,摁灭在王春年的脊梁上,又抬腿朝王春年屁股蛋上踹一脚,说,妈那B 你个小鳖羔子, 把我车砸坏还 没给你算账呢。

于是,四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大地在震颤。老远老远西边的半个天空猛地一亮,还 能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火车的鸣叫。

情急之下,刘晓梅拉拉这个,拽拽那个:“别打啦,你们别打啦呀……春年,别打啦。”火车打老远的地方像皮老犍样闷叫一声, 铁路的路基开始微微颤动。平交道上的人麻木地躲到铁路的两边去,继续看热闹。

王春年被骆驼样高大的牛国才搂着摔倒在地上。马桂兰用罗圈着腿夹住王春年的头,张爱英摁住王春年的脚,牛国才扎撒着手狠命地往王春年的身上踢着,踹着。

刘晓梅拼命推开牛国才,拉开张爱英:“别打啦,你们别打啦,打死人啦……”

肥肥胖胖的张爱英摇晃着肥头大耳,俩耳垂上的金耳坠儿叮叮咣咣。她顺势掴了刘晓梅一巴掌:“贱货,你不是寻死去了吗?死啊,还 恬着脸回来干啥? 你……你不是长得好看吗? 你不是想坐大奔吗?叫王春年给你买呀!可惜王春年没那能耐,就会下个死力,一文不名,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你这辈子想过有钱人的日子,比登天摘星星还 难。除非你脱脱裤子继续卖……不想卖就去死。像你这样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的人活在世上还 有啥想头儿? 还 有啥盼头儿? 还 有啥奔头儿? 还 有啥价值……”

张爱英的一番数落,像一把把钢钎样刺疼着刘晓梅的心。王春年刚刚在她心里点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像蜡烛样被一阵飓风扑灭了。她思前想后,万念俱灰,两手直直地伸向幽暗的苍穹,像接什么东西样,大声哭喊:“天啊,我受不了啦……”

火车临近时,刘晓梅绝望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无任何还 手之力的丈夫王春年, 跌跌撞撞地冲上了铁路。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瞬间惊呆了。

刘晓梅被庞大的火车头撞飞起来, 飞到了半空,像一片树叶样轻漂漂地往下飘落着。

王春年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晓梅--”

刘晓梅死了。按当地的规矩,刘晓梅没能进祖坟, 被寄埋在旮旯湾最南边那处高坡上的那道堰疙岭下边,脚头正对着牛国才的食品加工厂。

刘晓梅被埋葬的第三天,人们惊奇地发现,离她坟头不远又多出一个小坟堆。

王春年背上背着一卷铺盖, 路过刘晓梅的坟头。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泪水,鼻涕不管不顾的往下流淌,说,晓梅,你真傻呀你。……你在吧,我走了, 以后每年你的忌日我都会领着小宝回来看你。那边的小坟堆里埋着一条四眼儿狗,叫它给你看家护院。我在你手里放有一把鞭子,它要是不听话,就任你骂,任你打……

这时, 王春年觉得脸上凉嗖嗖的, 抬手一抹拉,原来是天上落下的一片雪花。

雪,像棉絮样大片大片地下,越下越大。不多一会儿,大地就白茫茫的了,把什么都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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